裴世伦也并未辜负太祖的厚恩,一步步辅助太宗治理天下。太宗三十年励精图治,再加上裴世伦施政得当,才有了如今靖元皇帝时期的盛世天下。
虽说靖元皇帝架空了丞相制度,但老丞相的余威仍在,裴世伦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其树大根深,即便是如今的陈素元,已经培植两朝羽翼,陈素元也难以望其项背。
而今陈素元的政治仕途,基本可以断言无望。可裴世伦历经三朝皇帝,已然岿然不动,不为别的,只为四个字:不党不争。
可就是这样的四个字,在靖元皇帝这一朝,难道就要被打破了吗?
呆坐在书房中的裴世伦,有些惶然,目光落在书案之上的明黄绸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苦涩的感觉。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了两个声音:“爹,您跟爷爷说说情,让爷爷去与皇帝说,女儿不嫁,女儿死也不嫁。”
“胡闹!这是陛下的亲赐,岂是你爷爷说说情就能够扭转的吗?旨意已经下达,岂不知陛下金口已开,覆水难收。不要胡闹,回房间呆着去。”
听声音,是老大裴璟与孙女裴青竹。裴世伦轻声喊道:“老大,青竹丫头,都进来吧。”
二人听到裴世伦的呼喊,这才连忙走进书房。
进得书房,率先冲进来的便是裴青竹,只见她一身素白衣裙,身材苗条匀称,三千青丝垂于腰间,菱形俏脸上梨花带雨,眉眼清秀,鼻梁高挺,生的精致美妙,的确有大家闺秀的风采。
“爷爷,青竹不要嫁人,青竹只想陪在爷爷身边,一辈子都侍奉在您身边。求爷爷与皇帝说说,让他收回成命,可以吗?”裴青竹如泣如诉地说道。
眼见女孩扑倒在老父亲的膝下哭诉,裴璟心里也不好过,但他还是拿出一向的严厉,对裴青竹说道:“青竹,不要胡闹。快些起来,不要在爷爷面前吵闹。”
裴世伦抚摸着裴青竹的发髻,眼神中满是对裴青竹的疼爱与怜悯。他止住了裴璟的呵责,一只手将裴青竹托起来,待裴青竹心情稍稍平复一点,这才开口说道:“这道旨意不经六部合议,不经中枢院核准,直接由太极殿拟诏,内廷司传旨,这是陛下的亲旨,无可更改,爷爷也无能为力。”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裴璟,裴世伦继续说道:“闲王,爷爷观察他很久了,虽说闲王以前风评不好,人前尽显懦弱。可这大半年来,你们再看闲王,当能明白过来,那不过是闲王韬光养晦的隐忍罢了。闲王办茶楼,武陵茶名扬荆州,甚至会扬名天下。杜元鹤倒台贬谪出京,陈素元两朝老臣,最后落得个丢官罢职。难道就真的只是偶然巧合?”
裴璟盯着自己父亲,眼神之中满是不解。莫非,在父亲看来,杜元鹤与陈素元的案子,也与闲王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