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鼎几乎是冲进219包间的,打开包厢门的一瞬间,只见脚奴正躺在沙发上,双手在空中不停抓扯,嘴里喃喃自语的喊着:“你们给我走开,全部滚开,再不走打死你们……”
向鼎看到他古里古怪的举动,心下一惊,急忙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一接触,心下更是骇然,只觉得触手所及,他的衣服上全是汗涔涔的,宛似刚才水里捞起来一般,又摸摸他的手臂、小腿,竟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向鼎心下着慌,忙大喊道:“脚奴,你怎么了?脚奴,快醒醒。”
喊了一阵,始终不见他清醒过来,忙扼住他一双在空中乱舞的手,将手指搭在他腕上,感受着他的脉搏,但见其脉跳虚细而数,又将他的嘴掰开,见其舌头质淡苔白。
他跟随师傅学艺多年,曾修学过一段时间中医,见脚奴如此情形,随即想到《难经》中的一句话——“脱阳者见鬼”。
此刻脚奴手舞足蹈,神智昏沉,胡乱言语,便似中邪一般,又见他大汗淋漓,浑身发冷。
心道:“这不是难经上的脱阳之症却又是什么?”
他深知,这脱阳之症濒临“阴阳决裂”,甚是危险,若不及时固阳敛液,便有性命之忧,急忙将他右手搭在自己肩头,起身要将他扶起,奈何脚奴身形魁梧,少说也有200余斤来重,却又哪儿扶得起来。
向鼎赶忙奔出包厢,在走廊里瞅了瞅,见一个人影也无,大喊道:“有人吗?服务员,快来人啦……”
他急切而高声的在走廊里喊了一阵,只是此时已是凌晨2点,ktv的服务员多数已经下班,就算当晚值班的,见此时客人散去,也偷偷睡觉去了,是以尽管他大声呼喊,却始终无人应答。
正在他焦急得额头冒汗之际,只见走廊斜对面,一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保洁阿姨推着一辆手推车,从一间包厢里走了出来,想必是正加班打扫卫生。
向鼎一见到她手中的推车,便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奔上前去,一把夺过保洁阿姨手中的手推车,推着推车,飞奔着朝219包厢里跑去。
那保洁阿姨见推车莫名被夺,冲着向鼎直嚷嚷:“嘿,抢我车干嘛?把车还我。”说着便朝向鼎追去。
向鼎奔至包厢,将手推车推到沙发跟前,接着小心翼翼将脚奴掀在推车上,推起载着脚奴的推车急冲冲的往电梯间跑去。
刚出包厢门,正好撞见追来的保洁阿姨,那保洁一见向鼎强夺推车是为了推人,又见推车上的人此刻人事不省,气息奄奄,当即也就明白了,赶紧让开道来。
向鼎拦下一辆出租车,又花了50元小费,与司机合力,这才将脚奴弄到自己家中。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半,向鼎见他神智依旧昏沉,赶紧将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治疗脱阳之症,古人早有方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四逆汤”。向鼎驱妖降魔遇到的“亡阳”之症倒也不少,因此,对症的中草药家里倒也时常备得有,赶紧将“四逆汤”的药材配好,又针对他的情况,在方中加了人参、白芍、五味子、山茱萸、煅龙牧等药材,煎熬成汤,待汤液放凉,将脚奴扶起,往他嘴里灌入了一碗药汁,这才又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
这一夜,向鼎守在床前,焦急不安,时而量他体温,时而帮他擦汗,时而给他喂盐水……
他向来独处惯了,如此这般的伺候人,生平还是第一次,而且伺候的还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确实令他有些难以招架,甚至是无所适从。
强忍着困意,一直熬到凌晨5点,见脚奴不再汗出如浆,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已有微微温热,心知回阳凑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但此时他已累得筋疲力尽,困意一阵阵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和衣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向鼎尚在睡梦之中,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又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极不情愿的起床,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只见一个打扮得如同花仙子般的少女盈盈立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装着早餐盒的塑料袋,却是薛小婵。
薛小婵一大早带着饭食到向鼎家里来大献殷勤,其实是有意图的。这个意图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央求向鼎带她出去逛街。
在她看来,拉上向哥哥去逛街至少有三个好处:
其一,有个靠谱的大哥哥粘着,自己小女孩的种种矫揉造,发嗲卖宠之态大可尽情释放。
其二,与一位长相俊朗的男孩子逛街大抵是一件很令人骄傲自豪和自抬身价的事。
其三,向哥哥一向出手阔绰,说不定一个高兴,自己逛街购物的费用便可省下大半。
只是今天实在不巧,她怎么也没料到脚伮会在向鼎家中,因此这央向鼎逛街的事便开不了口。
非但如此,她一个女孩子独闯向鼎卧榻,这事无论如何于她女孩子的尊严是有损的,而且最倒霉的是,这有失尊严和体面的事竟被脚伮撞上了。
饶是她平日里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惯了,此时见到脚伮,也免不了有一丝羞涩和不自在,是以吃了早饭,随便编了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薛小婵走后,脚伮一脸坏笑的望着向鼎。
打趣道:“咱们的薛大小姐挺会心疼人的哈,饭都送到家里来了。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都不跟我说一声,敢情谁要跟你抢似的。”
向鼎白了脚伮一眼。
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的少跟我胡说八道,我和薛小婵根本没有的事儿。”
脚伮“啧啧”两声,一脸信你个鬼的表情。
说道:“装,继续装。”
话锋一转。
阴阳怪气的继续说道:“薛小婵其实挺不错,除了胸小无脑,其余各方面都好,身材好,脸蛋靓,人又体贴,你说是不是?”
向鼎被他的油腔滑调和胡说八道惹的真有些烦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说道:“你他妈再胡说,我可真生气了。”
脚伮朝向鼎吐了吐舌头。
小声说道:“我可没胡说,事实摆在眼前嘛。”
向鼎不想跟他瞎掰扯自己和薛小禅的事,将话题一转。
说道:“你少跟我油嘴滑舌,我来问你,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事?”
脚伮看着向鼎一脸严肃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嗫嚅道:“还能干什么事?和朋友喝酒呗。”
向鼎冷笑一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
说道:“装,继续装。”
一双眼睛紧紧的逼视着他,仿佛这双眼睛能洞穿人心似的。
脚伮被他这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虚,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眼神相触。
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啦,晚上找了个妞儿,喝喝酒,谈谈人生咯。”
向鼎摇摇头。
说道:“脚伮,你我之间是过命的交情,你有什么事情请如实跟我说好不好?”
顿了一顿。
又道:“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有多么危险,如若处理不当,我此时对着说话的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脚伮,而是一具死尸了。你究竟有什么顾虑?难道连我也不肯说吗?”
脚伮听到师兄这番恳切的话语,轻叹一声。
说道:“师兄,我也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你和小婵走了之后,我叫了一个平日里联系很是密切的女人,倒不是有多喜欢她。你也是知道的,我脚伮生性最最迷恋的就是女人的一双美丽脚儿,这女人一双脚儿漂亮性感的……哎呀呀!简直他妈的要了我的老命。我和她在包厢里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只不过看看她的脚,摸摸她的脚而已。”
向鼎见脚伮终于说了实话,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照片,便是昨晚陌生男人交给他的那两张,将其中一张递给脚伮。
脚伮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系着围裙、端着番茄炒蛋、微笑着的女人,皱了皱眉头,一脸的鄙夷之态,瘪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