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必死,若非他执意带了百人冲杀进那部落。
他死是无所牵挂,只是连累了跟随的百余人。
他死前这样想。
他们婚期已定,良辰吉日,军中好友争相祝贺,他春风得意,却没想到那最终却成了她与别人的婚期。
梁丞相把他叫进书房,对他说,他有一计,可彻底拉下方太尉及其朝中犬马,只是连累他与玉儿。
他只犹豫一会儿便应下,或许在他的心里,爹娘的仇还是重过私情,他第二日便请旨另立府邸,搬出了相府。
他的奏折是宋景淮亲自批阅的。
朝堂之上,他看了这位行事一向雷厉风行的摄政王许久,他倒的确可当良人。
又过了两日,他在京中巡逻之时,在城口遇见了梁玉儿,他原本该娶的妻。
她从来笑得明媚,那次见他却哭得不接上气,她质问:“你为什么搬出去?!”
看着她澄明的双眼,他口中的话竟不知如何说出口,说到底,那些蹩脚的理由都不过是借口,都是他放弃她的借口。
他说:“亲事不再,信秋劳累丞相大人照顾许久,实在不能再叨扰。”
她试图挽留,“我跟爹讲过了,他说了还有挽留地步。”
他那时铁下心来,硬生生地转过了头,僵硬吐字,“不必。”
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是从她微微颤抖的声音中还是可以想象出来,她扯他的衣袖:“信秋,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天气很好,微风带着城门口的柳树微微吹起,他被太阳闪了闪眼,紧紧合上,只说,“玉儿快回府,莫要再来。”
她想必是被伤透,再没有来寻过他。
又过了不久,他就按照计划,请旨出征北伐,平定边疆之乱。
出征前一夜,他收到她的来信,不过寥寥几字,“信秋,带我走。”他捏在手里许久,看得几乎心碎,他差点不顾一切就要冲进丞相府把她带走。
他的部将紧紧拦住他,大声提醒他,“将军!你忘了谈老将军跟夫人的仇了吗?!仇人还在朝堂上叫嚣,你不恨吗?!”
他当然恨,怎么不恨。
但是此时此刻他更恨自己,让她满心欢喜又亲自把她的梦击碎。
他这一生都愧对于她,不敢见她,也不敢回她的信。
边境动荡,他率千军将部落赶出国境,并安抚边疆百姓。
而这时候,她婚事定下的消息也传到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