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了。鲛奴将她从怀中放下的同一瞬间,莺奴弹跳而起,如同被雷电劈中一般。然而这满地的珍珠害得她立刻滑了一跤,鲛奴转身就将她按住了。
鲛奴面上立即露出夸张委屈的神色,伤心地喊叫着,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逃呢。那不安就像倾泻而出的海水,倏忽就将莺奴淹没在其中,连气都喘不过来。只是这短短的呼唤,她便又要落到那无穷无尽的混乱中去,一时不敢回应他的话。
她不敢回应,一是不想暴露自己能够心听的事实,二是害怕两人之间一旦言语相交,那种无孔不入的控制会更加严重地侵入她的身体。
鲛奴喊了片刻,看到她耳廓上渗出来的淡淡血水,好像又突然反应过来她并不能听见他的呼喊,于是停止了焦虑的询问,转而掰过她的肩,伸手去搭她的额头、捏她的脉搏,仿佛是觉得这位圣女病了。
莺奴一边不停地将双眼向那椅上的金器转去,一边害怕地拂开鲛奴的手,但那种奇异的躁动袭来,她很快也就不能再抵抗了。
鲛奴的手首先伸向莺奴的下颌和耳,用手指轻轻地擦去那隐约血痕。他擦得十分轻柔而小心,指腹火热而伴着小小颤抖,双目亦是如此。莺奴看见那双眼里又一次坠下珍珠来。他心碎的神情,就像少年看到爱马在战场上受伤归来。这实在是魅力难挡的一种表演,即使落入网中的人意识到这是表演,也难免为之动情。
鲛奴将这双耳朵擦拭干净,随即一寸一寸地展开了他的检查,从额头的碎发到眉梢,从眼睫到瞳孔,从鼻尖到嘴唇,他一丝不苟。这仔细已不是医者的仔细,而像是一名巧匠,莺奴又从一名病人变成了传世金瓶,而他正在做着完工前最后的核对。
他检查完面首,省略原文150字
她的肩背俊健,皮肤沾着微汗,身体在灯下不停颤抖。鲛奴那带着热度的手一抚上去,她便浑身松弛,那颤抖也即刻而止。这究竟是如何的一种魔力呵。
莺奴完全明白他的手即将伸向哪里,可依然不能动弹,省略原文300字
鲛奴脸上沉静的颜色突然散去,对着她张开眼睛,用四肢压紧了她:“不要逃,不要逃啊。”
省略原文100字
她唤道,鲛奴,鲛奴,快停下。
鲛奴发冠歪斜,慢慢抬起头来,一双泪眼婆娑:“莺奴——你怎这样漂亮,我不想将你交给她了,你怎这样漂亮——”
莺奴咬牙说道:“交给谁?交给谁?!”
那话说出口的瞬间,她便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她不该回应他的话!
果然,鲛奴忽地将手从她的腰上抽去,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尖声叫道:
“你怎么听得见,你怎么听得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