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振了振手,在地上掷了三回,摸完以后似乎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感叹道:“小公子,你有官运!”
谢盈没点评,脸上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好笑。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拉着庞赛兰走远了。庞赛兰问阿盈那算子算法如何,谢盈心里还念着他那句当官儿的话,嘴上却嗤笑道:“瞎子骗饭吃的,假把式。”庞赛兰便要他一起去平康坊消磨时间。
“这时去平康坊,被房阁主看见了怎办?”
“他是阁主,你我的阿爷也是阁主。你看阿城已经上/位,我们比他还大两岁,不日亦将得职位,”阿赛做了个杀头的姿势,“武宅改朝换代在即!”
谢盈知道庞赛兰和他阿姊正要靠己身一统这武宅的江山,替父亲出一口气。当下也没嘲他,只说:“你阿姊替教主做了这么多,你倒先帮扶你阿姊才是。争口气,别学我的样,我妹子阿润还小,我就乐得先玩儿两年。”
庞赛兰道:“我倒要看看是阿城先做阁主,还是姊姊先做阁主。”
“且别说做阁主的事了,房阁主和你我的阿爷虽然都是阁主,可是明眼的都知道谁更厉害。房阁主功高,教主对他的女儿最呵护,现在虽然不让她练武,可是你看现在的蚀月教,有一身功夫又能干嘛呢?”庞家长女如此拼命,亦不得浓宠,房松黛何德何能?
“哎……别想这些,不会功夫的草包怎么比得过我阿姐。”
谢盈笑笑,指点他:“你总想着硬碰硬。难道没想过黛黛年长不容留,要嫁做人妇?你我一时做不成阁主,也可以学那上官武啊,娶了黛黛总是不亏。”
阿赛这才一拍脑袋,转过头忽啦一掌扇在谢盈的后背上,笑道:“你就坏在比我聪明了一分!”但这也是晚了谢家一步了,谢昌玉早几日就向房瑜提过亲。
这一头两个少年郎到平康坊寻春,房松黛却偷偷从武宅里乔装出来,给醴泉坊抄书的抄工送稿。
她一身的农妇装扮,不起眼,而一双二八年纪的俏丽眼睛却是什么也埋没不了的。十六岁,容貌半开,圆纽似的一个小鼻尖,淡淡的蚕眉白脸,一对花瓣似的嘴唇。一笑起来,就像茸茸的小猫一般。她长到这个年纪,众人都知道她和她父亲不肖似,只不过这是房瑜的独女,没人敢问罢了。
虽然容貌并不相似,可这对父女的风度却一脉相承,自带一股和缓温柔的风,让人一见便觉得亲近。
她一出门,就蹲在李算子面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塞到他手里,笑言:“先生这两日过得好?”
李算子乔装在此监视蚀月教,正是第三年。黛黛心善,盼他受蚀月教庇佑,每每送钱给他。武宅的门檐宽阔,但也不能遮风挡雨,唯有房松黛这个小女儿对着他一笑,就好像九月的暖阳一般宜人。她一来,他对此地的敌意总是会化解一点。
接过钱,李算子点头说:“蒙大姐的恩……我替你算一卦罢!大姐可有什么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