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日,她在宿舍里一坐就是半天,反复背诵昨天学到的那篇诗经,结果一句都记不住,脑子里都是追风的影子。
都过去一天了,他也应该回来了吧?昨天傍晚,追风捎了封书信回来,说他要和胡庆在京机营呆一个晚上,让月生帮忙和山长请假。
山长叶向高虽然不悦,但这件事是经过邓公同意的,他也没多说什么,月生却是一夜无眠,平日里有那家伙在旁边睡着,她虽然讨厌,却是特别踏实,如今把她一个人撇在这儿反倒有些不习惯。
放下书本,信步推开房门出去透透气,谁知刚出来便看见胡庆站在走廊上,两手掐腰,满脸怒色地瞪着自己。
月生一喜:“胡兄,你回来了?咦,追兄为何没与你一同回来?”左右看看,走廊两侧都不见追风的身影,她不禁有些疑惑和失落。
“月生,你说我胡庆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胡庆的反问令月生万分惊讶,只能搪塞地笑笑:“好啊,这还用说么?胡兄待我如亲弟,我视胡兄为兄长,好兄弟讲义气嘛。”学着男子,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
胡庆甩开他的手,满面怒容地说:“还义气呢,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有你这么讲义气的吗?”
月生很是纳闷,心说这个胡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啥时候得罪他了?一回来冲我撒泼?
胡庆:“月生,我问你,你干嘛咒我英年早逝,我早逝对你有何好处?人家追兄都说了,我的命能活九十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月生一愣,这才想到上次给他算命的那件事,那次自己确实有点信口开河了,可她对相术颇有几分了解,并非毫无根据地胡说八道。
在被她看过手相的人里面,这个胡庆的脉络算是比较差的,这样的人能活九十九?我不信。
哼,这个混蛋居然在背后拆我的台,没良心的家伙,人家真是白白为你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转念一想,也许是追风也看出来了胡庆的问题,只是故意不说而已。
这样瞒着他真的好吗?
罢了,看在你和本姑娘有点交情,我就不揭穿你,于是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这样啊?那是小弟眼拙看错了,嘻嘻,你也知道小弟就会那么点本事,哪能和追兄比呢?还是听追兄的吧。”干脆锦上添花,对这个胡庆说了些赞美的语句,胡庆喜在心里,刚刚的满脸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得知追风以双倍价钱卖掉了那九张轮椅,大家伙都非常高兴,邓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对追风要求蔡老虎将轮椅摆放在点兵台上的作法不太理解,甚至有些多此一举,你说人家肯买你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干嘛非要人家按照你的要求把东西放在具体指定的位置上,你这不是有意的强人所难吗?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像追风这样苛刻的卖家了。
关于这个问题,邓公已经不是第一个提出疑问的人,月生、云端和张樱也是匪夷所思,但追风并未多作解释,而是以一句“天机不可泄漏”敷衍回去。
这天上午,追风与其它同学一起坐在教室听着山长念叨着四书五经,即便不喜好这些死记硬背的课程,可是走到哪里也摆脱不了这些东西,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竖着耳朵聆听。
同桌的月生也不知梦游了多少次,一觉醒来发现山长还在那儿念叨,她便继续将书本立在前面,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至于胡庆和曾一娘,情况怕是要比他更糟糕,前者用小木棒撑着眼皮,看着是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板,其实是在那儿做着黄梁美梦。
曾一娘倒还老实本分些,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完全盖过了山长朗诵的声音。
叶向高眉头微皱,却佯装没看见似的,一边念着诗文,一边缓缓走到曾一娘的课桌前,顿住脚步继续朗诵,曾一娘毫无察觉,依旧我行我素的打着旱天雷。
两人就像戏台上的二重唱一样,我念一句,你打声呼噜,听起来节奏感非常强,叶向高刻意提高了嗓门,曾一娘仍是没有反应。
叶向高摇摇头,停止诵读,合上书本重重地砸在桌上,“嘣”的一声巨响,不但是曾一娘,但凡正在神游的那些学子都被吓了一跳。
“山长。”曾一娘来不及抹去嘴角的口水,满脸通红的立在那儿,叶向高目光凌厉:“昨夜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