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合着你还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
“下官不敢。”
“谅你也不敢。”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现在讨论谁是谁非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尽早拿出一个相应的对策。”
“先生可有办法?”蔡老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追风身上,留道恩虽未说话,却也是一脸的期待。
“说来惭愧,学生目前还未想到良策,学生只是觉得,既然合三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将这个娄子补上,而不是在此做无谓的争辩,要不然他日他假死一事一旦见光,后果不堪设想。”
蔡老虎皱眉,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他重重拍了一下自己不开窍的脑袋,抬头看了看留道恩,希望能从他那里找到一点“灵感”,哪怕一丁点“提示”也好。
巧的是,留道恩这个时候也把目光转过来。
比起焦头烂额的蔡老虎,留道恩又何尝不是手足无措。
所以,两人四目以对,竟是半晌沉默不语,倒像是一对家中揭不开锅的难兄难弟为那五斗米而折腰。
蔡老虎是个急性子,最先沉不住气,他将目光投向了追风:“先生,我看不如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你有任何需要和条件只需要招呼一声,我蔡大山一定会全力以赴地配合你。”
“啊?”追风懵了,或者说是措手不及,心说这家伙也太能想了吧。
蔡老虎生怕他会拒绝,接着送给了他一顶“大高帽”,“先生足智多谋,相信一定能顺利办成此事的。”
追风哭笑不得,这个蔡老虎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心思却比女人的绣花针还细,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
而且他吃定了我不会袖手旁观。
回头再看那位坐在边上的留知府,在此之前一味的叹气和自责,此刻却是满脸的激动和兴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得,我算是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从京机营回来的这一路上,追风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心里一直想着合三这件事。
合三这次突然现身难道仅仅是了给为他的几个兄弟复仇?
好像又不太对,合三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这次露面是在拿他自己的生命在做赌注。
当然了,如果说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孤注一掷地要与我们这些杀他兄弟的人同归于尽,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那不是合三的做派。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必须得在他被人识破身份之前找到他本人。
一路走着,一路想着。
追风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包袱越发的沉重起来,甚至好几次不小心撞到路人的身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一条小弄堂,直到在小弄堂的尽头被一堆石块给堵住了去路,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然而,当他掉头转身之时才发现后面的路也被一堵墙给封住了。
奇怪,我刚刚不是从这儿进来的吗?这么快就被堵上了?鬼打墙?
他正纳闷的时候,弄堂的上空突然落下一张渔网将他罩到里面,看起来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渔网,却是非常结实,无论他如何使劲,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恶作剧也好,恶意报复也罢,他自是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待擒,张口便要喊救命,后脑突然遭到一不明重物的猛烈撞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黑屋里面的地上,这间屋子看着非常眼熟,咦,这不是那次关合三的地方吗?
合,合三?
他反应过来了,偷袭自己的应该不是别人,而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老朋友”合三。
他不由自嘲地摇摇头,心心念念去找人家,结果反被人家来了个“包粽子”。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追先生,别来无恙啊。”
那人点亮了蜡烛照亮了整间屋子,追风身上并无束缚,快速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借着蜡烛的光亮,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虽然脸色较之前沧桑憔悴了许多,但五官未变。
“三当家,真的是你?”
合三淡淡一笑:“实在不好意思,兄弟们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兄弟们?”追风没看到屋子里有其它他,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偷袭成功,单靠合三自己一个人的实力的确有些难度。
“合三,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你为来掌柜了,不知道来掌柜找我有什么事呢?”追风云淡风轻道,他本来还愁着如何才能找到这位最近混得风生水起的来掌柜,如今人家自己找上门来,倒是省事不少。
合三淡然一笑,沏了一碗茶递到他面前,追风也不客气,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先生就不怕我在茶里投毒?”
“来掌柜若是想要取我性命,我哪里还有机会喝下您的这碗热茶?”
这个逻辑有点复杂,不过来贵的脑子还是挺够用的,哈哈笑了起来:“不愧是白迹的皇室,有胆色。”
追风一惊,手中的空杯微微抖了一下,心说这个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月生、花弧和云端他们三个,山长那里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这些人追风都是信得过的,他们不可能会泄露消息,那么,他合三又是从哪里听到的?
想来想去,追风觉得只有一种可能——白迹那边传来的消息。
莫非是因为我前段时间做的那些轮椅,消息传到了白迹那边引起了钱大诚的怀疑?
“先生用不着如此费神,追氏在中原本就是天姓,非皇既王,但凡去过中原之人都知道这些。”
他说的有道理,追风现在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不连姓氏也一起改掉,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不出来来掌柜你也是那么一个喜欢八卦的人。”
对方缄默了许久,才道:“本来在下对先生的身份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是近日在下无意中听说白迹国的太子殿下离奇死亡,实在令人痛心,先生身为皇族,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此事?”
“太子薨,举国悲,作为白迹人,岂能不知这个噩耗,来掌柜就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皇族,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倒真希望自己是皇族。”
来贵也许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借机试探。
追风心想只要自己咬着不松口,不承认,他也拿我没办法。
“先生不必紧张,来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先生提个醒,以后处事还得小心,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方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些什么,追风揣测不出他的真实用意,听起来像是善意的关心,葫芦里却不知道在卖着什么药,“谢谢来掌柜的一番苦心,不过还是让您多虑了,我这里也有一句忠告,不知道您要不要听呢?”
“先生是想让我远离柔然国城,从此不再踏足这里。”来贵直接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先生大可放心,您和留知府还有蔡将军对我有恩,我来贵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退一步说,就算我来贵再卑鄙无耻,不顾及大家的性命,也该为自己的前程着想。”
一口一个来贵,他倒是彻底洗白了自己之前的身份,说明他的确有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决心。
但追风还是不放心,说道:“你要是真为大家着想的话,就不该回来。”
来贵不忙回答,拿起茶壶,一边给他杯里添茶水,一边说道:“自从被先生从屠刀下救出后,在下本决意不再回柔然,可当在下返回江东老家时,才发现父母双亲皆已去世,因柔然边境一带时有战事发生,村庄也被尽数烧毁。
在下无处可去,恰逢此时遇上了儿时的伙伴,他推荐在下来京经商,在下本不愿意违背誓言,再让追先生和留知府还有蔡将军你们为在下担心,没成想半路上好友突然暴病身亡,他临终前让在下替他捎封信给京城福利商行的旗老板,在下只得照办,没想到旗老板一再挽留在下做他的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