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中国的历史太久,谋略太深。数千年多少王朝更迭、社会变革之下,“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感慨不知凡几。加之文化的传承又从未断绝,前人对于死亡的恐惧、离别的感伤不断地通过各种形式深深地镌刻在每一个国人的心底。
而在交通落后、通讯不便的古代,生离往往就意味着死别。这就带来了普遍存在的两种思潮:一是及时行乐,在偏安一隅的政权时期表现尤其明显,如东晋、南宋;二是重团聚,总是要想尽办法将亲友们团圆在一起,述一述离别。这才有了诸多不同名目的节日,哪怕是清明节这样打着祭祖旗号的节日,根子上也是为了大家能够团聚一番。
其中,春节尤甚。
君不见,后世春节时的春运,被誉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周期性的迁徙活动。在四十天的时间里,将有20多亿人次的人口流动,约占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2019年数据)。即便以后世交通的发达,也时有拥堵、迟缓的事件发生。尽管春节的各类交通工具上都是人满为患,但依然有很多人历尽千辛万苦,也要想着在年三十前至不济也要在年夜饭前回到家里。
有些人惧怕了各种票的“一票难求”,选择了在外地过年,还安慰自己说“在哪儿不一样过年嘛”。但当远处传来欢乐的笑声、欢快的鞭炮声的时候,环顾四周,孑然一身的你是否会潸然泪下呢?是否会想念家中两鬓斑白的父母呢?是否会想起翘首期盼的妻儿呢?
前世,方仲永没有父母妻儿可想,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已在他上大学那年去世。每年春节,他都是在涵洞里或者天桥下度过的——没办法,小饭馆过年不开张,学校的宿舍假期也不开放。看别人阖家团圆,看别人欢声笑语,看别人走亲访友,看别人相亲虐狗。其中苦楚,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中国人是很重传统的,过年的习俗千百年来也并未有大的改变。大抵都是贴春联、吃年夜饭、守岁、给长辈拜年,古今皆然。宋吴自牧所著《梦粱录》载,“(除夜)士庶家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
与一般男孩子不同,有些懦弱的方仲永最最喜欢的是贴春联。
风雅些的,对开两扇门上贴上大字体的喜庆的对联,两边门框贴窄幅的对子,上有横批。图热闹的就在大门上贴门神的画像,如神荼郁垒(音shēnshuyu,我已经念错很多年了,囧!)、秦琼敬德等,花花绿绿的很是可爱。
不知道宋朝的春联又是什么样的呢?若能存放到后世,妥妥的传家宝呀!
可当方父请出所谓的“门神”的时候,方仲永的脸就垮了下来。您逗我玩儿呐,就这两块黑黢黢的木板上写两个名字就算门神了?方父还得意的自夸道:“这可是你太爷爷那辈就有的,还是请高僧开过光的。”
方仲永实在是无力吐槽。先不说高僧开光门神是否会造成两种职业的冲突,但您好歹也画个威猛的形象才靠谱呀。得有多么弱智的妖邪,才会看见两个名字就吓跑了的?
虽然神荼郁垒是上古神仙,形象可能不太好考据,但走猛将风格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不是还有唐朝的秦叔宝和尉迟敬德可供选择嘛。这两位可是在凌烟阁有画像传下来的。
问父亲,曰不知。
也对,秦琼敬德兼职门神的事迹来自于明清话本《西游记》和《隋唐演义》。说是唐太宗受恶鬼惊扰,夜不能寐。就让秦琼和尉迟恭两位无双猛将披挂上阵,值宿于宫门之外。太宗遂安。
后人一看,这两位还有这功能呐,于是纷纷“跟风”。请两位大将军给咱老百姓当门卫,怕是不太可能。再说了,咱小老百姓家的恶鬼,恐怕也没有皇帝家的厉害,画像就行了。于是,秦琼和尉迟恭就走上了门神行业的巅峰,将创始人神荼郁垒都pk下去了,成为该行业的no1,业绩史上第一。至于后世出现的关羽张飞,入编时间太短,不予评价。
但在宋朝,这两位恐怕还处于岗前培训阶段。于是,方仲永觉得,有必要让这两位思想觉悟高、业务能力强的同志早日走上工作岗位了。
他按照记忆中的形象,手绘了后世秦琼和尉迟恭门神形象,还找来些胭脂,给两位大将军抹上了腮红。猛一看,还以为是福娃一般。
但是方父还是很满意的:“画得不错,这腮红上得也好。喜庆!这两位门神请得好!”当下熬了些糨糊,左为尉迟恭,右为秦叔宝,二人相互看着对方,取同心协力、共保阖家平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