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日,成绩单公布了。方仲永不出意外的当选了最佳,呃不,案首。只是这个案子小了点儿,仅十五个人而已。但好歹也是全校第一,一帮同学纷纷要求案首同学请客吃饭。
方仲永正待答应,有那老成之人道:“按规矩,我们应该先去拜谢知县大人、县丞大人、刘先生、吴先生才是,万万不可失了礼数。”众人一听有道理,两位先生自当拜谢,两位大人阅卷有功,也去拜谢一番就是了。
根据官职大小,先去见知县。
知县大人就住在县衙里,前衙办公,后院生活,上下班很是便利。那知县大人就在后院接待了刚刚升级为持续白银的一众学子。不是特别怠慢,也不是特别热情。他也知道自己三年任期将满,与众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也就熄了拉拢的心思。对方仲永也只是勉励了几句场面话,给了二百文的奖学金。方仲永掂着这将近一斤的二百文钱,暗自腹诽:真抠门。这么些人,一顿饭钱都不够,还得自己再添一些才行。
县丞大人就热情得多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满口的金溪方言听着都亲切。不像那卢知县说着半生半熟的雅言(河南洛阳话),方仲永每次听到都想起某位相声演员的“达死恁个龟孙”。想象一下:说雅言最多的地方,东京汴梁的朝堂上,大臣说“皇上,恁看这中不中?”皇上说“中”的情形。简直就是相声大赛现场的即视感。
县丞大人先是对众人的优异成绩表示了肯定,并希望在接下来的考试中能够再接再厉,勇攀新高。他还表示,以后大家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他,他一定会帮助解决的。慷慨的县丞大人也没让众人失望,凡通过县试的每位学子奖学金一贯,案首加倍奖励两贯。方仲永很想喊一句“不加倍”,背着将近二十斤的铜钱这不是奖励,这是罚苦力干活儿。不过,好歹请客吃饭的钱有了。
县丞大人知情识趣,明白众人还要去先生家致谢,请大家喝了碗“油茶”(方仲永这穷鬼哪里明白富人的生活?)之后,就亲自送出门来。他拉着方仲永的手亲热地说道:“你与攀龙亲如兄弟,以后可常来家中坐坐。”
“谢县丞大人抬爱。”
县丞大人作色道:“怎么如此生分,喊一声叔父难道还会弱了你的名头?”
方仲永从善如流:“叔父教训的是。”
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叔父,方仲永也并不觉得吃亏。别看张攀龙有些纨绔习气,但品质不坏,且颇有忠义,当朋友实在是很合适的。至于县丞大人的投资潜力股以为后路的做法,方仲永只能说:“您太有眼光了。”
见刘先生,空着手就不太合适了。在众人心中,刘先生才是自己的授业恩师,知县、县丞只能说是礼节而已。方仲永出大头,旁人再凑些钱,买了些文房用具,想必先生不会推辞。
刘先生正在家中,见众人前来,很有些疑惑。听明来意后,他微微一笑道:“我是不在意这些虚礼的。你们好生读书,明礼知义,将来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就足够了。”见方仲永拿出礼物,顿时有些不快道:“你等不事生产,怎可胡乱花费钱财买这些东西?老夫会缺少你们这些东西吗?”方仲永急忙解释:“这都是知县大人和县丞大人奖励的钱所买,我等并未自掏腰包。”众人忙道:“是啊,是啊。”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师母都看不下去了:“学生来拜谢你,你应当高兴才是。老是一惊一乍的,是何道理?”
刘先生赧颜一笑,对一帮弟子道:“是为师着相了。韩昌黎言,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夫无才无德,当不了那传道之师;又无甚见识、权势,与你们解惑也是力有不逮。也只是教授了你们一点粗浅的学识,也不枉你们叫老夫一声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