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关豪正搂着美人儿漫步回家。
蜀王府,瞿能和其他武将们正急匆匆地往承运殿赶。
冬月的夜晚本来已经很冷了,但这些久经沙场的汉子们却满头大汗,有的胆小的武将背心都湿透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城中发生了大事,他们却丝毫不知缘由。
单就这个失察之最,就够他们喝一壶的,更别说蜀王如果大怒的话,他们全家老小很可能来一趟免费长途旅行,充个军什么的,要么去北边草原上追追北元的余孽,要么到云贵地区去吸食瘴气,反正只要踏出成都府,小命就算丢了半条了。
晚上的误会,让整个成都府官场大地震,明朝四川行政集团董事长朱椿同志,鉴于当前严峻的形势,特意在承运殿召开全体员工紧急会议,商讨城内军队异动之事,所有官员在这时全部在承运殿集合。
此时,朱椿坐在大殿正中,眉头紧锁,不怒自威的气势与生俱来。
他左手边站着毕恭毕敬的李公公,这货简直是没忍住,笑容就挂在脸上。当时马文铭给朱椿讲述来龙去脉的时候,李公公也在旁,所以这件事他心底一清二楚。
李公公和朱椿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龙威燕颔,一个满面春风,这对cp此时毫无违和感可言。
而马文铭则手按腰刀,端立在朱椿的右手位。双目微闭,看起来颇有些关老爷的神威,但实际上,这货却是典型的没睡醒,正站在朱椿旁边闭目养神。
马文铭倒是瞌睡香,可站在下面的这群官老爷们,却是精神高度集中,脑海中不断运转着各种对策,生怕自己想得不够周全,到时候蜀王责怪下来,没办法推脱责任。
“谁能告诉本王,今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但是此时的朱椿也依然很愤怒,自己手下这么多人,居然连个打探消息的事情都搞不定,要不是自己老爹心疼自己,派了马文铭这些锦衣卫,就单靠瞿能这群饭桶,那朱椿随时都要过得提心吊胆的。
朱椿的声音划破了冬季夜空的宁静,连大殿外的太监们,都吓得一激灵。
众官员不敢说话,头深深地埋在胸口,眼睛用余光扫视着左右,心头在计算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要被朱椿叫到。
当然,大家伙儿心头都有数,那个第一个被朱椿叫到的倒霉蛋自然就是瞿能。他是川内武将的一把手,这事儿问他准没错。
朱椿一拍椅子的扶手,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目光扫视着这帮官员,心头怒火更盛,然后他将目光定在瞿能身上,然后用手一指:“都指挥使,你说!”
“王爷息怒,亥时末,城东出现大批平民聚集,平民出现的地方正是世子傅的关府附近。”瞿能一开口就将矛头指向了关豪,言外之意则是:你关豪家门口聚集这么多人,这是要闹事或者造反的节奏啊!
当然,为了将责任全部推到关豪身上,光凭这一件事情还是不够的,瞿能还要继续给他泼脏水:“关府门口平民聚集之后,子时初,锦衣卫就开始封锁东城,臣等唯恐有人造反,便立刻派出精锐力量保卫王府,然后再调动军队将东城严加封锁,随时候命,一旦有人造反,立马将其压制。”
老油条瞿能同志将自己没有探听到消息的责任只字不提,而是一味地提醒王爷,事发地在关府附近,而锦衣卫又是王爷的人,那么自己就可以完完全全撇开关系。
而且在事发之后,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爷的安全,这真是忠心可鉴啊!
其实,瞿能知道,自己在明面上已经奈何不了关豪了,所以只能来阴的。此时,就算是自己已经一身麻烦了,他依然在想办法拉关豪下水,甚至是将屎盆子扣在关豪的头上。
要是换着平时,朱椿可能都会被这套说辞打动,说不定不会责罚瞿能,反而还要好好奖励一番,然后将关豪种种责罚。但今天却不同,来龙去脉朱椿可是比瞿能知道得更加详细,瞿能的这个招数,此时变得不那么好用了。
本来都快睡着了的马文铭听到瞿能这么一说,立马睁开了眼:“依瞿大人之见,那就是说我们锦衣卫和世子傅在密谋造反咯?”
“马大人,我可没说你们锦衣卫造反啊,但世子傅却是有很大的造反嫌疑的。而且你们锦衣卫和世子傅的关系密切,如果他们造反,你们包庇的话,我们外人也不得而知啊!”说到这里,瞿能右边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道:“子时,你们将东城封锁,是怕世子傅造反的消息传出来吗?”
这一句话,杀伤力极强,顿时震惊四座。
整个承运殿开始嘈杂起来,官员们纷纷小声议论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莫非瞿大人说的是真的?世子傅要造反?”
“怪不得他要今天办喜宴,原来是想趁我们松懈造反啊!”
“还好有瞿大人把东城封锁,不然我们这些人恐怕脑袋都搬家了。”
洪武十二年,明朝颁布《大明律》规定,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内乱等为“十恶”重罪,其中谋反为第一大恶。如果犯下这“十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被赦免,十恶不赦这个成语就是讲的这个。
瞿能这盆脏水虽然看似是推卸责任,但却是在无形中想要关豪一干人等的性命。
……
朱椿也不开口,虽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在针锋相对,但是心里却开心得很,这种臣与臣之间的争斗,正好是皇家权衡的一种表现,他也乐得看场好戏。
见下面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李公公扯开嗓子吼了一句:“肃静!”这才让整个大殿恢复了平静。
大殿内安静下来之后,朱椿给李公公使了个颜色,李公公立马会意,往前一步,宣:“召世子傅关豪速速前来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