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路会遇到茶姥,完全是一个意外。
他每个工作都做不长,因为遇到压力或者情绪紧张,立刻开始肢体痉挛,口吐脏话,工地的人渐渐都怕了他。有好心的工友说带他去医院看看,梁天路告诉他自己是特殊人类,是向导。一个不正常的特殊人类引起的恐慌比一个恶性精神病人更大,梁天路很快被炒了。
他无处可去,干脆憎恨起那个城市。毕竟这城市给了他工作又遗弃他,让他看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孩,却不能圆满他的爱情。
梁天路买了汽车票,坐上了前往下一个城市的车。
那不是正规运营的大巴,坐到中途,车子坏了,车主把众人赶了下来,让他们到附近的小饭店里先对付一顿。
饭店当然是车主的熟人开的,梁天路身上的钱不多,他怕被宰客,便转身爬上了一旁的矮山。
那是今年的春季,南方的山林早已经绿油油一片。矮山上遍种着茶林,梁天路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看到了在茶林里工作的茶姥。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茶姥。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极其矮小的,双手和脸部都布满皱纹的老妪。
茶姥看到他,着实吓了一跳。梁天路告诉茶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茶姥便让他在原地等等,自己给他拿了些吃的喝的。
梁天路坐在树下吃饭,茶姥在茶林里清理杂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梁天路知道了茶姥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了茶姥的名字。但直到今天,直到秦戈进入他“海域”巡弋的这一天,他都不知道死在自己手里的茶姥有多么重要。
茶姥太老了,在梁天路看来,同时也太丑了。他对茶姥没有任何性的兴趣和冲动,那就是一个老太婆。
他的愤怒产生于晚上。天黑了,梁天路想跟茶姥借一个地方睡觉,但茶姥立刻拒绝。
茶姥给他的理由是,自己的住所现在正在进行新的茶种研究,到处都是资料和土样,不方便留外人住宿。茶姥甚至告诉梁天路,她可以给任何一个过路的人吃的或者喝的,但谁都不能进入她的家。她的家就是她的研究所,里面有太多机密资料。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每一年都有不少人上门打探,茶姥已经开始警惕了。
这理由是真实的,茶姥没有骗他。但梁天路却被激怒了。他又一次开始痉挛、发抖,冲着茶姥疯狂大吼大喊,说的尽是听不清楚的混乱脏话。
一个老太婆,一个这么丑的老太婆!我会看上你吗——他怀着被瞧不起的愤怒,在茶姥惊恐转身的时候,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
兴奋和激动支配了梁天路的手脚。他抄起身旁的一块手掌大的石头,朝着茶姥的后脑勺砸下去。
他开始动手的瞬间,他发现自己不再乱颤,舌头和喉咙也开始受到了控制。
这是一次沉默的杀戮,他把茶姥的后脑勺砸得血肉模糊,直到身下的老妪彻底断气,他才停手。
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裤.裆里潮湿粘腻。他又she精了。
用铲子在茶林里挖了个大坑,梁天路把茶姥的尸体踢进了坑中,用土掩埋。他甚至觉得,能死在自己热爱的茶林里,对茶姥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他用泥土擦拭了石头和铲子,消除自己的指纹。然后坐在深夜的树下,在随身行李里翻出了心仪女孩的那个挎包。
挎包里有女孩的化妆品,钱包和身份证。钱包里有女孩和男朋友的合影。梁天路用女孩的照片和身份证再一次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他喘着气,在夜里袒露自己的肢体,达到满足的顶峰时,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我进入他回忆的时候,这个瞬间梁天路是极度亢奋的。不仅是生理上的亢奋,他的整个‘海域’也弥漫着一种仿佛狂欢的气氛。”秦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梁天路是在杀死茶姥的那个晚上,确认自己对女性的控制力的。”
雷迟皱了皱眉。支队长的办公室不大,雷迟已经把几个同样负责侦破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同事也叫了进来,众人认真地听着秦戈的分析。
“我现在说的只是他的精神状态,具体的手法和过程还是得依赖你们。”秦戈说。
雷迟点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是,梁天路杀茶姥之后,他认为自己对特殊人类女性拥有非同一般的控制力?”
“对。”秦戈肯定了雷迟的说法,“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性满足不是因为对器官的生理刺激而产生的。他杀人同样能得到性满足,而且是比单纯的生理愉悦更强烈的满足,身和心,同时达到了亢奋的顶点。”
谢子京也坐到了雷迟身边。他像学生一样,看着秦戈讲课。
在秦戈讲到这一点的时候,秦戈瞥了他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X。
X控制人的缘由,是否也来自于此处?他通过控制他人来达到满足,而他人通过他的控制得到满足,两者殊途同归。
雷迟身边的同事已经明白了梁天路的心态变化:“所以茶姥之后,梁天路选择了半丧尸化人类。”
梁天路杀害的第四个人同样是一个性工作者,半丧尸化人类。她的尸体是几起案件中损毁最严重的:梁天路分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