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是春香醉的花魁，也是实在控制这情报机关的头目，得到上头有人闹事，甚至出了岔子的消息，立刻带着人上来倒也不算是什么意外惊喜了，只是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矛头直对准了自己，光这一点就让人很难接受了。</p>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p>

韩咩咩咬着牙，见到李清让那木讷的样子就急，她一咬牙，把戴好的帽子随手扔到地上，捋起袖子，一把揪住含栀。</p>

“走，跟我走，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毛病，我们先走再说。”</p>

“还有你！你又发什么疯？好容易到这一步，你要放弃你妹妹了么？”韩咩咩眯着眼狠狠瞪向李清让。</p>

李清让愣了一愣，摇头道：“不，她，她不是我妹妹。”</p>

“啊？”</p>

“她不是！”李清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韩咩咩和程潇潇两人搞不清楚，到这地步，这男人究竟在闹什么别扭。</p>

韩咩咩给程潇潇使了个眼色。</p>

她使劲拽住含栀的胳膊，另一个推着后背，加上连雪的帮忙，一直埋着脑袋的含栀才勉强被推动。</p>

而这时候，方一已经出现在几人面前。</p>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方一竟然是从人群当中钻出来，简直像是幽灵。</p>

方一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身后也跟着几名少女，个个都低着脑袋，脚步轻快地穿梭在人堆里。</p>

糟了！</p>

三女脸色一起变了。</p>

“不管是不是，先带走再说！”</p>

计划实施！</p>

程潇潇脑子里轰一声，也不管李清让的反对，她一把抓住两人的手，朝韩咩咩肯定地点了点头。</p>

韩咩咩眨眨眼，两人不愧是心意相通，很快就领会了程潇潇的意图。</p>

朝含栀的身后来了一脚，猝不及防的含栀姑娘膝盖后边狠狠地被韩咩咩蹬上一脚，整个人就迅速软了下去，还不等她出声抗议，三人就已经从准备好的行囊里抽出披风。</p>

“走！”</p>

乔装成五颜六色的几人，不顾李清让反对，也给他罩上一件花花布衫，给李含栀则是套上了最朴素的马褂。</p>

“来不及汇合了！”韩咩咩惊叫。</p>

方一的脚步轻快，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尽管围观的群众人数颇众，把整条街围得满满当当，但是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很快就穿过了重重障碍。</p>

方案B！</p>

“分开！”程潇潇大喊一声，她死死抓着李含栀，埋头没入人群当中去，李清让被韩咩咩踹了屁股一脚扔进人堆里，韩咩咩自己则带着连雪滚入人堆里。</p>

这几人就像是没入海洋的浪花一样，转眼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丛当中，连一点儿浪涌也见不到，消失的十分干脆。</p>

“主子，让他们逃了！”方一赶到现场，整个“审问现场”一片狼藉，不光让这些混蛋溜走了，连“李含栀”这个重要人物，也被他们营救成功。</p>

万一这事要是惹毛了方一，负责的几个下人自然都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吓得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吱声。</p>

方一不紧不慢，来到现场的高架台边——这是专门用来审问重要证人的高台，用铁棍支起，足有两丈余高，有三分之一插入土里，十分稳当。</p>

原本这上面应该囚着李含栀。</p>

不光如此，方一一早也知道有人回来捣乱，所以特意在据点里安排过这件事，却没想到被他们处理得一团糟。</p>

这几人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一见到现场情况，便一个个扑地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把青石砖的地面磕得咚咚发响，脆生的不行。</p>

高台之下，留着李含栀剩下的一件白衫，错乱的脚步印迹，以及满地的血迹。</p>

方一蹲下身，用手指点了点血迹，指尖残着余温，血痕黏黏糊糊，是刚脱离身体的血液。</p>

人还没走远。</p>

然而方一似乎并没有立刻追去的打算，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围着现场转了两三圈，两只白皙的手掌背在腰后，长发落肩，整脸的颜色都藏在青丝长发后，即使想揣测她的意图，那也很难。</p>

毕竟动不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p>

没有人敢轻易出声。</p>

方一踩过白衫，来到摆设的公堂上，一点儿“急切”的意思也没有，她装模作样地贴在师爷椅上，妖娆的身子扭动着坐下，一点儿也没有刚才赶过来时那股子急切感，甚至还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淡然时刻闪烁在瞳孔里。</p>

“啊，”方一摸了摸桌案上的惊堂木，莞尔一笑，道：“你们做什么？”</p>

没有回应，只听到这些人磕头的声音愈发剧烈。</p>

“这是干嘛？怎么没一个人肯说话？”方一又问。</p>

这才有人斗着胆子支支吾吾说：“主子……他们，他们溜了。”</p>

“他们？”</p>

“就是……楚云深的女人……和……那个李清让。”</p>

“哦——”方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并没有想象中倾泻而出的怒火，反而是处之泰然地摆摆手，道：“既然已经溜了，那也没办法。”</p>

咦？？</p>

众人一抬头，与方一瞬间的笑颜对上，又吓得埋下头去。</p>

“……不，不用去追么？”</p>

有人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