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骊珠在明佛寺的第三天,恰好是腊八节。
这天的天气很好,叶骊珠回来后,与昔日同吃同住数年的好友见面,自然换下了在京城里穿的华贵衣裘,穿着往日的旧衣。
腊八当天,叶骊珠和清慧、清双一起喝粥,清慧本来就话多,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叶骊珠把自己在京城中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了她们。只是没有提起过秦王。
叶骊珠一想起提骁,心口就闷闷的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提骁,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吃过早饭,叶骊珠去了悟心师太的身边抄经。
悟心师太年少时就出家,一晃几十年过去,她仍旧洁净祥和,叶骊珠幼时最害怕悟心师太,又害怕又喜欢。
抄不下经书的时候,叶骊珠就在一旁敲木鱼,她穿着青色的衣袍,长发被掩藏在了帽子里,和寺庙中每一个尼姑的穿着都相同,素净且朴实。
叶骊珠天生殊色难掩,宽大的青色衣袍遮不住她玲珑身段,衣物越素净,越显得她本身姿色惑人。
叶骊珠素手敲着木鱼,轻声道:“师父,我遇到了你所说的那个贵人……”
悟心师太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叶骊珠又道:“他心地善良,待我很好,是除了父亲和兄弟外,我心中最好的男人,可是……仿若我因为我的一己之私,骗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对不住他?”
悟心师太就在叶骊珠的面前,叶骊珠说什么,她自然都能听到。
叶骊珠其实心中有答案,她只是想说出来,说出来,什么都好了。
“他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他的感情不一样,他想要的情感,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叶骊珠继续喃喃道,“如果最后,他发现我和他在一起,仅仅因为他是所谓的贵人,能医我病症,是一味良药……”
木鱼越敲越乱,叶骊珠的手腕蓦然被人握住了。
悟心师太冰冷柔软的手擦了擦叶骊珠的脸:“骊珠,你选择入红尘,就要接受这些烦扰。”
叶骊珠在这里长大,从五岁到十五岁,见到的人都是同一批人,所有的烦恼都来源于自身不足之症。
如今,她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比她身上的病还要折磨人。
叶骊珠撇了撇嘴,有些想哭,她本来就是柔弱的小姑娘,遇到事情会手足无措,想要找人撒娇:“师父……”
悟心师太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是你的贵人,你也会是他的贵人,不必愧疚。”
叶骊珠道:“弟子明天就要回去了,长时间叨扰您并不好。来日若有了空闲,弟子再来看您。”
穿上缁衣,她也不是尼姑了。叶骊珠知道自己犯了戒,不敢抬头看佛祖。
但她从小受的教诲,又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回到京城,叶骊珠束手束脚,思想和行动都受了拘束,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
晚上,叶骊珠回了房间,她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觉。
叶骊珠的身体一直不舒服,回来之后就很虚弱,晚膳几乎没有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着提骁。
叶骊珠自己都为自己感到脸红。
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多记挂提骁,等身体出了状况,她又心心念念想着提骁,希望提骁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沉闷,叶骊珠缓缓闭上了眼睛,终于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苏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叶骊珠睁开了眼睛。
黑暗之中,叶骊珠嗅到了熟悉的雪松木的香气,她的鼻尖微微动了动,眸中含了一点水色:“殿下……”
声音很委屈,娇娇软软的,完全听不出,她是那种玩弄人心的女人。
提骁点燃了烛光,叶骊珠看到了房中高大冷漠的男人。
这些时日没有看到提骁,她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提骁,叶骊珠下了床:“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
在距离提骁两步近的时候,叶骊珠被他定在了原地。
他居高临下,冷淡的看着叶骊珠:“为了躲我,你来了这里?”
叶骊珠道:“我想抱一抱您。”
“占尽我的便宜,却不想负责任。”提骁的声音低沉冷冽,“叶骊珠,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
叶骊珠真的很想抱一下提骁,想要和他接近,这种念头实在太强烈,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提骁却提着她的衣服不让她靠近,她瞬间就眼泪汪汪了:“对不起。”
她太软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这般乖巧柔顺。越是乖巧,她拒绝时,越是让提骁接受不了。
原先她这般听话,提骁只会认为叶骊珠是喜欢自己。
如今,他却觉得只是叶骊珠会拿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