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下,寥寥空寂,静水流深。
深蓝,深蓝......还是深蓝。
越来越相信,创造美好的代价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首先是疼痛,最后才会等来快乐。
可最后,真的等得来吗!
开始想念一个人,想得得不掉,想看见他的脸、想听见他的声音,想的不得了。好像就是腿上扎着滚烫的针,只能忍耐着不动一样。
不是在一瞬间,就能脱胎换骨的,生命原本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也许自己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所以一直在飞。
夏宴过后,祁钰也是一直在韶冀楼,既没到隽清斋、也没去舒离殿,除了当晚去林若璃房中陪了陪她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停留。
不知道是该说他心思深沉,还是该说他心思缜密,有些事情真的算计的够深的。
如同往常一样,清珞沐浴过后,稍微在窗前静坐,看着院中的蔷薇与海棠的绽放,闭眼沉思了很久很久。
雕花金锁的门被推开了,随织示意她说,祁钰来了。
没有差异,只是感觉到意料之中。
这段时间,祁钰处理的事情很多,最近因为国事,他不得不参与其中。加上前段时间被怀疑的事情,处处行为保护与谨慎,的确精神上很累。
舒离殿的人吵吵闹闹的,不是撒娇就是耍脾气的,在那儿也得不到清净。
隽清斋也好,清珞也不会闹,清净的很。
但,清珞不一定想让她宿在这。
楚祁钰的目光依旧温柔如水,却多了几分淡漠,他轻笑了一下,说道:
“这几天处理事务通宵达旦,倒是累得很......清珞。”
清珞没听他说完,便抢先打断了话。
再说下去也是尴尬,何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呢。
“王妃不是说要雨露均站么,殿下日日来此,倒是冷落了旁人了。”
她苦涩一下,缓身便从窗前的座椅上起来了,倒是不想有更多的话与之交流,也没很么能够说的话题。
挺平淡的。
黯然转过身,朝着那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望过去,灰蒙蒙的天色笼罩的愈发朦胧。
两个背道而驰的身影,是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
祁钰没有听它说的这句话,倒是上前想要抱住她。
清珞后退了几步,淡淡的笑出了声,目光中带着怅惘与迷离。
“殿下,王妃也是为了国嗣着想。”
祁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冷冷道:“王妃的意思,可不是之若璃。”
他们成婚一月有余了吧,肚子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大婚之夜的白帕子也是摄政王妃所关注的,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
以为是楚祁钰太过于偏爱青梅竹马的林若璃从而冷落了清珞,所以那日夏宴上便提出了让他雨露均沾的话。
只是没想到,让清珞曲解了意思。
“林娘子是你青梅竹马,理应为殿下开枝散叶啊。”
她的语气是在逃避,那句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合时宜——真正的妻子是自己,开枝散叶的也是自己,若不是心中执念,她也不会不敢让祁钰碰自己的。
“你才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们之间的事情,都需要旁人参与么?”
沈妱很喜欢清珞的,一直都希望他们之间能够有个孩子,不管男女,也算是为皇室多添了一份生机。
他们之间多多走动,或许摄政王便不会一直紧盯着祁钰了。
她沉默了许久,随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转身,那傲然的身影真是让旁人看不太懂。
“与其这样,倒不如真正的让她好好爱你。”
相互放过真的不好吗?与其这样死气沉沉的拖着,倒不如真正的放手,他们之间真的很累很累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跟不喜欢的人一直生活的。
哪怕是皇室,哪怕是荣华富贵,都是换不回来一颗真心的。
那一刻,屋内的人脸色各异。
清珞没在看他一眼,依旧抚摸着手上的那一串琉璃。
“随织,还不叫人送殿下回去,殿下日理万机、操劳过甚,倒是要早些休息的好。”
她的语气冷漠,冷漠的让人不禁觉得发颤。
自古都只有男人冷落女子、男人休妻、和离,女人成为了最卑微的人物......但是如今的格局来看,她倒是拒绝了很多次了,这样的做法,怕是没有人敢这样吧。
楚祁钰为之气结,随即便离开了隽清斋。
之前的日子,她总是会以不同的口吻来回绝自己,就算是陪她的那几夜,也只不过是她乏术之后的不想理会。
这样的生活,倒不如不存在。
顺水推舟么?
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位大胤的公主与自己不和,不愿住在一起?让天下百姓来揣测这件事情?
下嫁的公主,看不上梁渝的殿下。
单单这样一句话,就足以成为皇都人们茶余饭后的侃谈,进而将误会与流向推向更深处。
桌上摆着一碗刚刚端来的青梅羹,已经晾的温度适度,可清珞也没怎么动过。
晚膳她也没吃什么,总是说自己不太舒服,有些想吐的感觉。
旁人总以为她是旧疾又犯了,说是请太医来过问过问,都被她拒绝了。
祁钰走之后,她倒是极为放松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她倒是酷爱食酸了些。
什么青梅羹、青梅蜜饯、青梅枣糕......倒是跟青梅脱不开,平日她都是吃吃甜味,这段时间怎么换了口味了?
葛儿刚从殿外进来,看着二殿下气匆匆的离开,还以为殿内又发生了什么。
“殿下,往舒离殿去了。”
忽然间,心里微微一跳,闪电般地抬头看天——
望着天空上璀璨的星辰,眼里有诧异的光。
“他不去舒离殿,难道还要在我这儿过夜么?”这样的一句讽刺,倒是极为突出自己的不喜欢与冷漠的心境。
葛儿眼里闪过复杂的表情,抬头望着夜空。
“殿下日日都往舒离殿去,若是....若是那位先怀上了皇嗣,那可就。”
不管怎样,都是一场笑话。
她不喜与祁钰圆房,是怎么都不会有孩子的,这样一来,总会成为梁渝人的笑柄。
而若是林若璃提前诞下了皇嗣,她不仅仅正妻的地位不保,就连她的名声怕是也不太好听了。
这里不大胤,没有什么女帝一说——女人本来就是为男族开枝散叶、绵延后代的人,在这里若是不以为然,怕终究会被嫌弃与淘汰的。
然而清珞没有回答,似是对此毫无兴趣。
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皱起了眉头。
她倒是真正的希望林若璃能够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样的话摄政王妃也不用日日都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毕竟有件事情,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鹿阜原她与辞渊成亲的那一夜,他们可是有过的。
既然祁钰都说过了,她的守身如玉是为了辞渊,后面的事情就不必说的如此明白了吧。
星野之下,静默的站立,和周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清珞凝望着殿外的海棠花树,仿佛近的触手可及。
海棠花......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不知道大胤华梨苑的海棠花树,有没有人替她好好打理。百霜阁的蔷薇花与海棠树,锦烈是不是帮自己养护的好呢?
只可惜,她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像一枚被毒汁浸透的种籽,那不可能的爱摧毁了他们的生活。
所有的泪水都是徒劳,所有的诺言都与爱无关。
在生活的绳索之上我们摇摇欲坠,所设想的是并不存在的星辰。
是否将成为空心人,
终有一天将失败、不能自拔,在这样一种生活之中将无处可去。
因为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而真实的一切永远不可能发生。
清晨,天刚刚透亮,阳光撒进每个人的房屋,虽然没有公鸡连绵的打鸣,但是也会意识到初晨的到来。
清珞昏昏沉沉的,睡得不是很踏实,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一丝纷乱的想法。
或许,是昨日思绪太多,让她还未从昔日的感觉中真正走出来。
困扰在她心中的往事不早早了结,她的心魔永远不会解开。
皇都,马嘶。
松开缰绳,白马在皇都上空长嘶一声奔跑,一袭蓝袍如同飘雪般翩然而随,半空中随着威风飘飘转转,最后到了红袖阁的正门。
来人下马之后环顾了四周,发现无人跟随才缓缓走进屋内。
红袖阁的老板原本上前迎接,但见到是此人之后,便立刻明白了中间的事情。不动声色的吩咐下人们将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请出来,到红袖阁后的房间一会。
那人,应该是楚风澈吧。
也只有他,会在红袖阁有这样的权利了。
摄政王府送出去的信笺,应该是红袖阁的人去送的吧。写信的人也不是楚风澈,而是素和清霁,只是迫切的希望楚祁钰得到惩罚,倒是太过于仓促了。
刚一见面,他们便不约而同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