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子不说,那我来问你。国玺,在什么地方?”
“不知。”若淳挤出全身的力气吐出了这两个字。
娄归听了之后,忽然甩开手,朝着阿暖的地方望了过去,眼神中露出一丝狠厉的杀气,直冲着阿暖而去。
“既然都不知道,那留着还有什么用?嬷嬷,不必手下留情了!”
阿暖听此,正要上前的时候,却被两边的人给拦下,那些认力气大,阿暖又执拗不过他们的组织,也只能被迫被他们控制在此。
娄归如今此举,当真是威胁与逼迫么?
“我可不相信,满宫的人都不知道你与百霜阁的事情,必然是素和清霁拿走了国玺,我也信不在你这。那我换个问题,素和清霁,在哪儿?”
百霜阁不论代价要找到的二皇子,那书信明明白白写着的东西,就算她如何狡辩,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现在不说,怕是若淳撑不了那么久。
若淳的每一声叫,其实都刺着她的心,竟不知微微颤抖了好几次,表面的表情已经无法抑制她内心的惧怕了。
娄归,必然也是看中了她会仁慈这一点,所以才来逼迫的吧。
当初就已经提醒过她了,身在帝王家,不要有太多的恻隐。
可惜这一点,她改不了。
若淳的后背已经有了名目的鞭痕,周围许多宫侍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下一个受刑的就是自己了。阿暖忽闭上眼睛,竟不敢再往下看去了,若是今日自己不说,是不是真的娄归会下此狠手了?
“我是在寻他。”
冷冷的空气中,忽然冷不丁来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话出的同时,娄归便下令停手,那些人便也松开了刚刚拦住她的手。
娄归再一次走到她面前,阿暖无奈的再一次开口:
“我是寻过他,可我没有找到。”
“你百霜阁的威明我不是没听过,大内高手的本是都不及你百霜暗探三分之一,你说没找到,岂不是让我觉得很可笑么?”
在外人看来,百霜阁本事大,暗探之类的事情,都可以与宫里的大内高手所比了,有时候搜寻消息的速度甚至在其之上,怎么坑还找不到素和清霁的踪迹。
“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么?信不信,在你自己。”
把百霜阁的事情告诉娄归,阿暖真的不知道背负了什么。
总不能看着娄归就这样把若淳打死吧,就算再不济,当初也算是救了自己性命的,如今,她也不忍心啊。
“你还真是跟你娘一样,脾气又倔,还要面子......你母亲当初若是愿意低个头,怎么会落得那般田地。”
阿暖现在必然是知道了,当初母亲中的毒与自己所中的毒是一样——溱羽之毒。那毒虽然七日之内要人性命,可当初傅庭兰没有阿暖这般虚弱,她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办完了最后交代的事情。
溱羽之毒,七日攻心,死相凄惨,怕是傅皇后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死的样子吧。
与其说椒房的火与娄归脱不了干系,不如说那把火是傅庭兰自己点的。
明明是可以逃出去的,可她却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愿意就那样死去,倒不如自己亲手了结性命。
可谁知道,阿暖却在当日,踏入了那场大火之中。
溱羽之毒来的烈,还未见最后一面,她便已经毙命于此了。
尽管后面裕帝用冰棺封存了她的身体,可阿暖终究是没有见到生母的最后一面。
如今娄归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么?若是没有她,没有敦煌献礼,或许现在,他们会生活的好好地,没有这么多纷扰。
阿暖握拳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下,被娄归逼迫至此,她真的是有愧于那些因为自己而死的亲人。
“你别以为清绝封你为嫡公主,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女帝,对于大胤而言,尚不存在。”
娄归轻轻伏在她耳边,吐出这样一番话来。
当初阿暖是如何回堵她的,如今她便一样一样全都换了回来,毕竟现在的阿暖已经不能跟她抗衡了。
整个大胤朝,护着这个九瑶公主的人,也是没几个了吧。
然而,尽管内心是惊涛骇浪,她却没有一句回怼娄归的话。
“你真的以为素和长慕喜欢的是那个女人么?他当初为了你闯十二天堑,替你拿下龙舌百芜花,这样交托生死的人,你却丝毫没有放在心里......究竟是你水性杨花,还是他变了心?”
龙舌百芜花?
十二天堑?
可当初出现在自己宫里的是楚祁玉,她哥哥也从未跟她说过辞渊来过的事情。
怎么又会是?
“你不妨好好问问你自己,好好问问,你心里藏着的人,究竟是谁!”
她僵在了原地,秀丽的珠宝下,面容苍白如死。
辞渊为了她的生死,闯了十二天堑,拿下了世人从未见过的龙舌百芜花?
她一直以为是楚祁玉的,一直以为是楚祁玉救了她,一直没有戳破自己与他的关系,就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辞渊!
可当初哥哥,又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造化本是无情物,任它南飞又北飞——
定了定神,阿暖终于恢复了常态,询问其身边的人,轻启檀口,就站在院中,轻轻一字字的开始询问了起来。
当初四皇子为了让阿暖不与辞渊再有过多的来往,所以让人隐却了这件事情。
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更好的面对大胤与梁渝的和亲......原来她的哥哥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样一步,知道自己会在爱情与命运之间不好选择,索性一开始就打断那样的念头。
可那是辞渊用命闯下来的情缘,谁又知道他在十二天堑经历了什么呢?
怎么能够就这样被楚祁玉给篡改了呢。
“当初四皇子不让告诉你,说是怕你之后,不好选择。”
选择?
她如今又能够如何选择呢?
都已经是摆好的殊途,怎么还能让她自己选择——若是选择不去和亲,挑起两国战端,怕是会死更多的人,她便完完本本就是大胤的罪人了。
可当初大婚的那一日,与现在又有什么两样呢?
漠然的,她看着身后随之而来的某人,口中吐出了一句话,明灭不定的眼中杀气逼人。她的心飞快的往下一沉。
“想不到我的命运,竟然已经是早早被人摆布的。”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公主,四皇子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或许当日他护我,也是为了大胤的国运吧。我的存在不过就是大胤与梁渝缔约的棋子,谁又会真正想到我的感受,只要落子便罢,谁会考虑我是不是真的幸福呢!”
幸福一词,对于皇室子孙而言,或许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吧——
那些鲜少找到真命天子的人,或许都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关系而被迫成为夫妻......有的为了未来,有的为了利益,有的就是为了协约。
她与楚祁玉之间,何尝不是一纸协约的禁锢呢!
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为什么整个王朝和缔约者不愿意放过她呢?
她没有这么伟大,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也是一个很想寻求自己幸福的女人。或许这一次,她宁愿选择那个跟自己执手不相离的人在一起吧。
缔约也好,和亲也罢......
那个素和清珞,其实在三月初六的日子,就已经随着整个王朝的泯灭而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