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失望攒够,连哭都只是奢望了。
既然选择下定决心,毅然就不能回到当初。
“阿暖,我知道当我不该瞒着你。但你记着,我对你,是真心地,你可以指认我做过的任何错事,但是唯独对你,我是认真的。”
辞渊信誓旦旦,将阿暖渐渐说动。
一个女人,面对着曾经自己深爱的男人,又怎么不被唬住呢?
“算了吧。”
阿暖终归是不忍心,但是内心迫使自己不能相信。
“就在那天,在你说让我不要错了良辰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信你了。”
阿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辞渊突然从袖中拿出那支被阿暖摔成两半的靛青点翠,映着她的长衫,如同梦幻般的霜华。
辞渊终究是捡了回来,还把它复原了。
阿暖伸手准备接下的时候,忽然顿在了一出,没有再往前动作下去。
那支点翠中心,仍旧是有一条裂缝的。
“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尽管你在怎么复原,还是有瑕疵的。”
伸出的手忽然放下,宛如心中一刻保存了很久的心,从此落幕。
万般柔情,竟然分不出现实和虚幻……
风卷走待伤的苦,雨洗走流光的腥,沙子弄脏的笑靥,依旧如襟花开得料峭。
其实就这么短短几天,她想的事情有很多:
但其中有一个,一直困扰——她自己,又有多爱辞渊呢?
愿意一起出生入死?可那本就是她的命运;愿意为了他杀人?可若她不杀人便就只有被人杀的道理;愿意为了他放弃身份?可原本她就不想要那个位置;愿意为了他不顾性命?身在帝王家,何人才可不顾性命呢!
其实仔细想想,那不过是她青春时期的一个执念而已。
或许只是这样吧。
当不得真......
“阁主,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辞渊他,他本是......”若不是楼若淳开口说话,阿暖都未察觉到她也会在此。
也是,辞渊都向自己讨要一个赐婚的允诺了,必然是要带着楼若淳的。
阿暖只觉得心里微微刺痛,说不上来的心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所以,你早就知道?”
看着楼若淳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那样梨花带雨的表情,阿暖真的是没发现,原来在自己身边,不止一个人想要背叛自己了。
“我......”若淳也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她也帮着辞渊隐瞒了身份。
就算是没有任何的坏处,可她还是隐瞒了。
“所以,你宁愿瞒着我?”
反正现在,她真的谁都不敢信了。
从来都没想到过,原来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会是这样的做派,怕是之前她那般尽心尽力而为的,都是负了光阴了。
阿暖拽下腰间的玉穗,一个红色的萤火琉璃,想必是辞渊在依兰节的时候送她的吧。
那个要给心爱的人表明心意的日子。
可是辞渊真的让她失望彻底了,曾经满怀期待的去见他、曾经苦苦等着他的一句解释、曾经那般的动容信任......最后却换来他想要的赐婚。
“你那么想要,跟她的赐婚吗?”阿暖抬头望着辞渊,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亮,瞳孔之下,怕是只有微凉。
辞渊不语,若淳也不敢再说什么——
阿暖拿出萤火琉璃,摊手在辞渊的面前,口中冷冷的道:“依兰节嘛,本就是要跟心爱的人表明心意的......你既然有了心爱的人了,那这东西,我便还给你吧。”突然冷冷笑了一声,在阿暖脸上看到了从未看到的绝媚杀气,那是从心底冒出的。
辞渊正要伸手接住的时候,此时的她忽然放手,就在这一前一后尚未接住的瞬间......
“啪”一声脆响,被摔得粉碎。
当初的一切又该如何呢?
遗忘吗?
人非圣贤,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计较呢?
缓缓叹了口气,阿暖强颜欢笑的挤出了一个轻拂的笑意,朝后退了两步便转身离开了。只是辞渊的手,仍旧停留在那个地方,那个已经抓不住的东西,其实已经回不来了。
尽管现在他有多后悔,很多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从他想要赐婚、从他的祝福开始,就应该明白这个结局。
辞渊蹲下身来,捡着地上的碎片,还有那个极为漂亮的穗子......这个东西,怕是在怎么修复,都已经修复不到曾经那样了吧,红色的萤火忽然淡淡无光,“扑棱”一下便再无动静了。
花落了,萤火灭了,心也碎了......
此刻见到锦烈回来,阿暖便缓身往着那边而去,示意让锦烈陪她去另一个地方。
“素和公子以后若是没事,便不要在到我宫里来了。”
见到锦烈从宫内拿出来披肩,辞渊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刚刚说完,昊迦便又跟上了自己,寸步不离。
她斜身瞥了一眼跟上来的昊迦,心中总有那么一些熟悉的感觉,他不是娄归的人,必然就是紫云会的人,总不会是楚祁玉派来的吧。
“如果他是你的人,让他,别在跟着我了。”
这话,她只说一遍。
昊迦亦也是无奈,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跟上去,还是听阿暖所说的不要再跟着。不知所措的朝着辞渊望去,此时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昊迦必然是紫云会的人。
辞渊已经不能在做她的影子,时时刻刻保护她的安全了,自然想着让另一个人来保护她,有另一个人来做她的影子。
可影子,一生只会有一个。
辞渊自始至终都没有明白,那个定义对于阿暖来说,有多重要。
娄归终究没有对阿暖的行动制约,毕竟她儿子已经得到那个皇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现在已经是难成气候了,就让她保持最后的尊严。
九瑶公主的身份,所而进出宫外,还是正常的。
只是偶尔可能会有人跟娄归通风报信。
一家软轿徐徐而出,停在了长公主府外。
长公主府,因为右相的事情,现在被违的水泄不通,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今长公主快近临盆产期,这样或许更好利于她养胎。
只是现在,她无人所依靠,怕之前那些受制与她的人,会因此落井下石。
“公主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晦气!”
阿暖不语,便听着守卫的话将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功就名扬就会有人来巴结你;败南弱下,就连一个小角色都可以侮辱你,奈何这就是所谓的“皇室”。
“这里住着的,毕竟也是当朝长公主。”
那些守门的人竟然有些不屑,听着长公主这个名号,竟然觉得是可笑,“不过是九王的遗女,怎堪成长公主?”那些侍卫聊着这样的闲言碎语,听着同时,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放生大笑,仿佛素和亦岚本就是个笑话。
阿暖也没理会,由着那些人推开门便进了屋。
想不到,堂堂昼岚长公主,原以为嫁了人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谁曾想到,如今这样,真的是不得善终——
瑟儿见是阿暖来了,便搬了座椅过来,亦岚毕竟即将临盆,行动极为不方便。
“清珞来了。”
亦岚见到阿暖,自然是见到救星一样,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求何人了。
想不到,竟然窘迫至此。
可是阿暖并没有坐下的意思,神色之中也没有一丝的悦气,仿佛是又回到了曾经他们的关系一样。
“你要见我,有所何事?”
阿暖眼神黯然,其实她还一直在为紫云会的人杀了清梵而耿耿于怀。
“你的身份在宫里不受阻碍,若是...若是能够。”亦岚轻微的叹息了一声,她感觉到了阿暖此刻的样子不太对劲,后面的话毕竟没有说下去。“你,不太开心吗?”
“长公主是否可知,我哥哥素和清梵,乃紫云会之人所害。”阿暖微笑,看着坐在榻上的素和亦岚,“我亲耳听见,且亲眼看见,紫云会的人,害死了我哥哥。”
“清珞。”榻上的女子再度叹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此事我真的不知道,桓风羽早就已经不听我授意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日内乱,竟然会是这样。”
阿暖冷笑,有些不屑,“桓风羽,自然没有手下留情。”
亦岚阖起眼睛,脸上神色也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