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辞渊!
他一身紫衣,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换了身衣服,一尘不染,丝毫不受这些人的干扰。仿佛置身事外,他也是这其中的势力一样,有着自己的目的与审视。
这些青衣暗卫见到是他,纷纷向后撤去,在两旁俯首。
辞渊走进,看到高位上的人神情不变,一看就不像是来对峙的。
他们,果然是有所联系的。
娄归与楚祁玉的计划里面,辞渊竟然也参与其中。
怕是他的紫云会,早就已经被娄归给骗走了人心吧。
辞渊忽的低下头,看着阿暖嘴角的血迹和脸上被鲜血飞溅到的点点,身上长袍也尽数变成了别的颜色。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呢!
哪怕是自己也参与了这场谋划——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她分毫么!”
辞渊言辞有些狠厉,显然是质问眼前这个高贵的女人。
很显然,辞渊选择帮她,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为的就是不让娄归对阿暖下手,为了这样一个要去,他才甘愿把紫云会的暗卫借给娄归所用。
自然是在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才会在城外一直阻拦......
可终究是,没有拦住。
裕帝身死,二皇子失踪,四皇子为救她而被斩于乱刀之下。
明明都是大胤的皇室,竟然会这般死的狼狈。
娄归忽然缓缓起身,走到辞渊的面前,看着他怀中横抱着的阿暖,忽然发声的冷笑,“是她先动的手,难不成我就坐在这等她来杀我!”
阿暖当初如何羞辱娄归的,这些事情,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娄归这个人记仇,很多事情她就记得很清楚,就比如说阿暖打断了霜红的腿、阿暖从来未叫过她一声皇后、阿暖在岁朝国宴上当着满朝贵族羞辱她!
一个人能这般隐忍,从前看不出丝毫的变换,还真的是难为了。
“四皇子无辜,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看着远处躺着的素和清梵的尸体,辞渊不禁觉得,阿暖或许会承受不住的。
“我们的协约里,可没说不能杀素和清梵。你借我紫云会的势力,我不杀素和清珞,公平交易,你就不必想着保别人的性命了。”
“你目的达到了,我得带她走。”
刚说完此话,娄归眼里竟然闪烁出了浓浓的杀气,而背后的御林军也顿时围住了大门,将辞渊堵在南薰殿不得出。
娄归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阿暖呢?
她要么就不要回来,回来了,就别想着走了。
“是你没有拦住她,她既然回来了,也就还是我大胤的九瑶公主,必然是哪儿也不能去。”娄归上前低身在清梵尸身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朝着辞渊再次言语。
“素和公子,她是我大胤和亲公主,我自然不会对她如何。倒是你,得好好考虑你的身份了!”
娄归脸上的一抹笑,看起来真的是瘆得慌。
不过她叫辞渊,竟然称呼其为素和公子。
想必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了。
真的是看不出来,娄归这般隐忍这么多年,竟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踩在所有人的头上,成为那个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
或许他都不是为了她儿子,她为的是她自己。
是她手上,那种诱人的权利!
风徐徐掠下,带来冷意。
一番对话后,辞渊慢慢平息了最初的震惊,恢复了常态。
就算是他带走阿暖,或许也不会得到她的信任,既然娄归还认她为和亲公主,自然就不会动她分毫,留在宫里自然是更安全的。
况且,自己也已经向她解释不清楚了。
大胤三十年,三月初六。
原本一场空前绝后的两国缔约和亲婚礼,一时间竟然变得这般血色空濛,竟成了这样的模样。
这一时间,墨枢的战局处于胶着状态——
皇都之内在一开始的时候处于被动局面,不仅内部有着激烈的矛盾,外部更是遭到了几路力量的夹击:梁渝军队、九王旧族、右相一派、皇后一族,甚至加上了御林军大营的势力……
这些本来散落各处的力量被聚集在了一起,拧成了一股空前强大的绳索,勒住了墨枢的咽喉。
血战一日,杀阵连云,一时间白骨蔽平原,昔日富庶的墨枢皇都变得荒无人烟,四处都是破败的房屋和散乱的尸体,只有碧绿的青山依旧静静流淌——然而这溪水也不可避免地在这样地乱世里发生了变化,水不再清澈、鱼不再欢跃,依旧碧绿的水里死气沉沉,幽深如鬼眼,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刚刚经历过惨烈内乱,国力大为减弱,一时间措手不及,步步退缩。
皇后把控了宫内势力,曹司空和骠骑大将军进不来,有没有兵符为凭,他们也不敢擅自出兵。
只是娄归到现在都未意识到,兵符与国玺,她一样都没有拿在手里。
皇后一派与梁渝军有所勾结,联合了九王旧族,正好打压了欲起兵谋反的右相一派。将白近枫与白鸣筝捉拿与太极殿,然而娄归自己却正大光明的控制了国朝。
看来当初白近枫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皇后的额帮助,能够想着立素和亦岚为皇太女,自己一家就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皇后也有一子,她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儿子,而且了那个九王的余孽?
今日一此,皇后把控了朝政,将裕帝和四皇子的事儿全都推到了白近枫的头上,二皇子也因此下落不明,就连和亲公主也昏迷不醒。
众臣被威胁,皇后党羽竟拿出裕帝的圣旨,说是立六皇子素和清绝为帝。
一时间,纷拥立此。
但朝廷上更有其他人不为此事情买账。
白近枫能够有多大的势力,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城、破坏和亲军队,再次杀入皇都来。
固然有罪,不过也只是个替死鬼罢了!
还未举国推丧,就迫不及待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帝。
娄归的叵测居心,怕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得很。
一时间,朝堂大变——娄归以先帝皇后之名、圣旨之引,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帝。因先帝刚刚逝世,四皇子不醒遇难,无辜百姓死伤无数,应举国同丧。
尽管有人愤愤不平,可娄归的权利过大,拥护她的人过多,甚至还有人连连转了风向,都站在她那一方。就算正理再对,也已经没有丝毫讨论的余地了。
曹司空得知,阿暖此刻正昏迷不醒,也被娄归所控制,所而也不能因此误了再一位皇储的性命了。
只是阿暖,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从昨日之后,她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虚晃的灯光,浅红的蜡烛和四周的白衣使者,怎么这么陌生。像是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一样,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不过像是听到了一句话——
“等到香烛燃尽,就等着诀别。”
火,都是火一样的血色记忆。
恍惚之中,有熟悉的脸庞冲她笑笑,却又消失在大火无尽的灰暗之中。
在她的周围全部都是火烧寮般的红莲,无尽的黑暗,无可抗拒的恐惧。大火烧烬一切,她被包围在那团大火之中,有人冲着她呼唤了一声阿珞,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却又跌入了另一片空白的荒芜。
阿珞——傅庭兰身死之后,她再也没听过谁叫她阿珞了。
突然一阵痛苦欲裂涌上心头,有莫名的沉重感,是让人觉得悲伤至极。
灼灼的火光朝着氤氲而去,再一次从心底突击而起的,便就是虚幻的人影。
那时候的她,顿时只觉得眼前模糊,慢慢地向后倾倒了下去,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熟悉?她又该熟悉什么呢?
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母亲。
“阿珞,回去吧,大胤需要你。”
空虚荒芜当中,有着一点点微茫的光晕,闪闪烁烁,回回荡荡。
在一片模糊的朦胧当中,就只是听见暗处有人说出这么一句话,依旧在回转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