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娘本就是乐天性子,心中虽有了这样的念头,片刻后也就松了下来,只觉得事到临头自有兵来将挡,自己便愁了也是白愁而已,终就暂且放下。
而既邀得了裴静,那她心里就有了底,自回演习厅中应卯。待到歇时又在自己小屋内与元宝将事情道了,并请他到时以为配合。
元宝性子直楞,丝毫不觉得三娘这般行事有何不对,立时一口答应也不做细想。
倒是三娘,待心略静心思便又有些反复起来,想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这般行事。
只是,如今裴静业已邀了,自己家宅何处也跟人家说了,连日子都定下了……还是且走着瞧吧。
心里翻来覆去过了数日,转眼间廿三日已到。
清早起来,三娘匆匆洗漱收拾,夹了元宝便出了宫门,寻了辆在朱雀大街旁揽客的小车儿回了家去。
这一趟她未曾告诉家里要回,是以家里也未特意准备什么。上下连带崔夫人只怪罪她“怎连差人通传一声都不肯”,其他也未觉有什么。
如此,三娘在崔夫人院子里用了点早点,并对母亲讲是自己“邀了近日大名鼎鼎、在圣人面前都得力的大道士的得意高徒上门”又托付她预备待客之礼,自己回房去了宫服换做家常打扮,简便梳妆一番,坐镇花厅专等裴静上门。
待到辰时末,就听外头有响动。
三娘着小枣问下去,不一会便报说是有位道士郎君上门来了,说是和东家约好今日上门户看风水等。
都不消说,自然是裴静无误。
三娘一听,连忙叫人去请他进来,又命丫鬟通报母亲出来待客。等崔夫人赶到花厅时,裴静也被下人引入门来。
裴静彬彬有礼,一身素色道袍目不斜视跟在管事身旁,且相貌又极端正俊美,任谁都不会看低了他去。只是他长得脸嫩,不管横瞧竖瞧都过不了20岁——这要不过是个道童身份也就罢了,可要说是大道人的高足,且还是来看风水指点迷津的……好像有点难以取信于人?
崔夫人历来不是踩高捧低、看人下碟的势力眼,可一瞧裴静相貌,哪有半点长胡子风水老先生的意思?忙趁他还未走近过来与三娘咬耳朵:“这般年纪,可真靠得住?”正说着又见三娘脸色一片灰黑黑的,抬起手来便要抹她脸:“你这脸上怎得这般成色……”
三娘忙歪头避开又将她手按下去,只装做未曾听得后半句:“母亲放心,断然靠得住。”
看她信誓旦旦一口咬定,且裴静也走近了,崔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扭回头来拿出世家夫人该有的模样照章见礼,寒暄之后又领裴静观看屋舍等。
裴静也确非浪得虚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