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何容锦称得上春风得意,与当年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不可同日而语,但嗜酒的毛病一旦养成要改就难了。
阙舒原先还愿意由着他的性子陪他小酌几杯,后来见他越喝越凶,担心他的身体,便在宫中下了限酒令,将每日供应的黄酒设了限。
何容锦腿伤那几日还熬得住,就算有想法也动弹不得,可等伤一好,活跃的心思就按捺不住了。宫里没酒不要紧,宫外不有么?他随口编了个巡视王城的借口,带着人出王宫直奔酒坊。
他前脚一走,阙舒后脚就收到风声,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处理了手头要紧之事就跟着出宫。只是这么一耽搁,出宫时天色也差不多全暗了,只有几条红霞挂在西边的屋檐上,像是夕阳忘了收回。
等阙舒赶到酒坊才知道何容锦又去了酒楼,他只好跟着转。
此时正是酒楼最闹腾的时候。
此酒楼与中原风格迥异,没那么精致的亭台阁楼,只是在一块空地上搭了个木棚子,木棚子上头盖着厚厚的茅草,下头挂着一溜的红灯笼。
红彤彤的肉装在大木盆子里,又香又油,光瞧着便叫人垂涎欲滴。
酒就堆在四周,黄酒系着黄带子,葡萄酒系着红带子,奶酒系着白带子,一目了然,想要自己去取,喝完将酒坛子放在桌下,结账时自有店伙计来清点。
阙舒一进门,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不等他寻人,何容锦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他,抬起胳膊朝他挥手。塔布坐在何容锦对面,看脸色便知道喝了几碗,笑起来一排牙肉。
“王……”塔布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阙舒用面饼塞住了嘴。
幸好周围吵得很,没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人,说了话。
阙舒坐下,何容锦帮他斟酒割肉。
“喝了几坛?”阙舒用刀子挑起肉,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半坛。”
“两坛。”
两个声音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响起。
阙舒将肉送进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容锦。
何容锦干笑一声,“一坛,还有一坛是他喝的。”
阙舒道:“那半坛是什么?”
何容锦面色不改道:“口误。”
“喝太多容易伤身。”阙舒不等何容锦反驳就继续道,“与其你伤身我伤心,不如我伤身。以后你想喝就让我喝,你想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何容锦目瞪口呆,“你喝下去能解我的馋?”
阙舒道:“我们还分这么清吗?”他抓住何容锦的手,在手心中轻轻摩挲着。
何容锦下意识地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谁知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伴着车轮马蹄,十分热闹,未几便见一个熟人从门口进来。
阙舒见何容锦面色有异,跟着转头去看。
对方的目光也很毒辣,很快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