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看上去眼熟的红色小轿车再度开到我的跟前,司机摇下车窗,将头猥琐地伸了出来。
“不要那么生气嘛,我就和你开个玩笑。”原来还是刘佳铭,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你不是回不去吗?正好,我这里有个顺风车。”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雪铁龙,又看了看他的眼神,他似乎真的想和我聊天。
出于高中好歹相处过两年的同学关系,我还是给他留一点面子算了。
我给他指了指车尾,他很是识趣地打开了后备箱,我然后将刚才在超市收购的“神器”全部搬入车内,剩下两个空的手推车我也就懒得去还了,毕竟这里还有个人等着我的。
我坐上了副驾驶,他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勒个你都不去还车子的吗?土豪这么有钱的?”
“我要是去还车你不是在这边白等我几分钟吗?我这是跟你考虑的。”我如实地和他说清楚,“倒不是说不心疼那几块钱,但是有时候要果断做出取舍。”
“别瞎几把扯淡了,你就是有钱,像我这样的穷比说话能像你这样硬气吗?”
他又开始阴阳怪气我,不过也不难怪,很多人也确实做不到像我这样优先考虑别人。林郁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总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有时候我真的要改一改这种毛病了。
这可能出于一点面子关系吧,我大概是觉得人际关系大于金钱,所以我为人处事的风格总是优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但是亦有一种情况是我的性格和我的家庭环境,从小缺少朋友的我总是想着在他人面前尽量不去麻烦或触怒他们,这样我同时就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一些谈不上真实的友谊。
唉,说多了都是总之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点,我得试着去改变它。
“哼,说这么多还不是建立在本身富有的基础上。”刘佳铭踩下踏板,来了个五档起步,“你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请老同学吃顿便饭呢?还是说我们的同学情还比不上一顿饭钱?”
我差点被他的超级起步甩了个狗吃屎,因为车子才刚开动他就无视了交通规则压着实线掉头。后面的车子也因此不得不急刹车,然后发出长达数秒的鸣笛声,似乎在强烈抱怨这个不遵守交通法规的法外狂徒,我也因此害臊地低下了头。
我是住在市中心的,他不可能会不知道,因为在高中时期他每次回家都要和我坐同一辆公交车,而我每次都会在他下车之前于市中心这一站下车。
然后刚才我站的位置直走就是去往市中心的,现在他刻意掉头明显就是反其道而行之。
“你干嘛?你要去哪里?”我迷惑并且略带愤怒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家在哪才对的吧?”
“别急嘛,就请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吃一顿饭嘛,我们的关系铁不铁就看这一回了。”
“一,点,都,不,铁。”我都不知道他的脸皮是从何而来,反正我已经受够他了,“赶紧给爷停下来,爷不伺候了。”
“别急嘛,你的行李都在这里,急着下车也一下都搬不走嘛。”
看来他真就是死赖皮了,我曾以为他就是个不要脸的人了,可我远远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他真就不知道什么是人要脸树要皮。
但我为什么还要上他的车?想不通。
很快他便开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门口,草草地停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进餐厅内,还在不停摆手示意我跟进去。
我看了看后备箱,似乎是锁住的,所以我极不情愿地跟他走了进去。
只见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得亏他找了个我还是想坐的地方,不然我真的就不想跟过来,毕竟从我现在的角度来看他的位置与我平时去的咖啡厅的位置十分相像。
高级西餐厅算了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没给我找个六星级酒店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aiter!”刘佳铭向一旁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enu,please!”
他滴滴叭叭地放些什么洋屁?知道你以前成绩好但现在你这么装逼我真的都不想说我认识你。
我赶紧退后几步,不想有人看到我和他是一伙的。
服务员很快地走了过去,很礼貌地递过去张菜单,尽管脸上仍然写着大写的不情愿。
刘佳铭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用手不停在菜单上比划着什么,边比划还在边大声叫喊。
这个过程中他不停瞪着那个服务员,一般朝他大声说话还在用手指着他,我站的比较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谈论什么,但从刘佳铭那手舞足蹈的动作已经依稀能听清的菜名中可以推断,他是在一个一个咨询菜品,而且看上去是像在故意刁难服务员。
在他反复地翻着那重复的几页之后,他终于确定了食物。他粗鲁地从服务员手中夺过笔,在菜单上某些地方划了几勾,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推向侍者手上。
服务生拿走菜单笑着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可他刚转头就能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愤怒表情。眼见周围的目光已经逐渐退散,这时我姑且才敢慢慢靠近他,极度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
“干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啊?”刘佳铭一脸不解地看向我,“点个菜而已,你至于这样躲着吗?”
“你要装逼别带上我,我还是个很低调内敛的人的。”
“低调?真没看出来,可能明明有可以用手推车返还的钱却不要的人,可能这就是低调吧。”
“别阴阳怪气了!”我真的开始不爽他了,尽管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刻薄地对待在这里打工的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