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光活在梦里,“什么?她说什么?”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展开?正常发展不应该是接了任务努力变强历尽艰难才能完成吗?怎么这就……“哗啦”一声儿,就完成了?
凑上去一看,亮晶晶一片闪瞎了眼,妈个叽,刺激啊,真叽儿刺激!
真的是三级晶核,不是三只晶核!!!
孙伟光坚强地梗着腰板和膝盖,实际上,他已经在心里扑通一下跪下了!妈辣鸡说好的普通人呢!说好的超高难任务呢!说好的三级晶核看缘分呢!这比犯规!这比犯规啊!!!
独臂青年也是懵了一阵,但是很快,狂喜涌上心头,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好人原来并不是弱者。
“哒哒”两声,严昭著敲着柜台。
迎着柜员的视线,他挑眉,把四线的徽章抵在食指下,顺着大理石台面划过去,最后,指尖在那四条细线上点了点。
意思不言而喻。
柜员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漫不经心的眼梢里,她连忙低下头来,脸红心跳,难以平复。
飞快地办完了提线流程,严昭著拿到一枚一线佣兵团的徽章。
众人大眼瞪着小眼,这可能是全基地第一个不到十人的一线佣兵团,也应该是全基地第一个刚注册就升到一线的佣兵团。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佣兵团鱼龙混杂的成分——大部分是残疾人,唯二健全的还有一个是普通人,只有他们的团长,一个女人,一个美艳高挑的女人,是二级异能者。
真tm……活见了鬼了。
“走。”严昭著一挥手,“上二楼。”
“不是,等等……”孙伟光弱弱地阻止。
“不是说提了线就不拦我了吗?嗯?”严昭著道。
“要不,要不你再等等……?队长他,队长他在上面有事,一时半会儿抽不……”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
“孙伟光。怎么了,咋咋呼呼的,一个上午就只听见你在那瞎咋呼。”
抬头看去,三个男人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说话的男人走在前面。
孙伟光立时哈下腰去,“团长,队长,你们在上面有要事相谈,底下却有这么多闹事的,我不得不管一下啊。”
他可算是松了口气了,队长终于下来了,就连团长也在,他们肯定会把这厮狠狠教训一顿!
“闹事的?”后勤队长一皱眉头,看到了独臂青年一群人,“怎么又是他们?不是给他们讲过道理了吗?活不下去,拿了物资也没用……算了算了,稍微给他们点,打发走吧。”
他说完,侧身让着身后的两个人,表情恭谨了一些,“团长,是我管理疏漏,让你看笑话了。”
这两个人,正是沈越和白蔺。
前些天,严成周提出,火种佣兵团可能会想办法打探基地的热武器,果然,他们的小动作在那天之后就多了起来。
咆哮无法联合光刃,就只能联合飞越,对火种的躁动稍作一些扼制。今天,沈越和白蔺就是来谈这些事的。
沈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严昭著,当然,现在的他,名义上还不认识严昭著这个人。
他无视后勤队长的话,直接走过去,站到了严昭著的身边,眼神却是看向灵芝,“早上好,灵芝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众人心里惊讶,原来这个女人跟飞越团长居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差的样子!他们……他们不会把人得罪到团长那里了吧?这时候,飞越众人的心里才开始后悔不迭起来。
灵芝说道:“是啊,真遗憾。”
沈越笑了笑,对她的言外之意毫不介意,“灵芝小姐心直口快,这些天确实是我们夫妻叨扰许多。”
“你们还没结婚呢。”灵芝毫不客气。
她这几天不是外出杀丧尸就是跟严翊雪混在一起,由于后者极其讨厌沈越,导致她也对其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沈越只要一见她,就必定对黑衣人的事情旁敲侧击,敲得她都烦了。
没想到刚才还一点不介意的沈越,听到这话,立即拉下了脸,“我们的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后,请柬不是都发给灵芝小姐了吗?怎么,你还不知道?”
灵芝无语,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沈越这个人,你怎么挠都行,就是不能挠到严翊雪身上。
“是是是,知道知道,你们要结婚了嘛。”
沈越平缓下来,“灵芝小姐到时候一定要捧场。”
“自然自然。”灵芝敷衍着。
沈越看着严昭著,话锋一转,“不跟我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两人目光相撞。眼锋隐隐对刺,互相含着试探。
严昭著道:“我姓严,上昭下著,幸会。”
“沈越。”两人握了握手,沈越说着,“很巧,我未婚妻和你是本家,说不定,千年之前也是血亲呢。”
不用追溯到千年之前啊,大妹夫。
严昭著笑了笑,没说话。
白蔺慢吞吞地走上前来,“是你。”
沈越出面介绍:“这位是白蔺,是基地现任总司令的特助,也是咆哮佣兵团的负责人之一。听说二位前几天闹了点小矛盾?今天既然有缘遇见,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做个东,今晚到海天去喝上几杯?”
白蔺的面色隐约扭曲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平复下来,秀气姣好的一张脸挂上笑容,“这个主意好,我们可以叫上严小姐和沈哥他们,一起小聚一下。”
“谢谢好意,心领了,不过用不着这么麻烦。”严昭著笑道,“我们有恩有仇需要泯吗?恕我直言,如果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不会给别人相逢一笑的机会。”
话里不带脏字却带着刀刺,一下一下往白蔺的脸上扎。后者脸色挂不住了,冷冷一笑,把那副故作亲切的姿态收了起来。
严昭著回以微笑,然后看着沈越,“对了,沈先生,今天我们佣兵团的人,跟贵团起了一点争执,原因是一些物资纠纷。”
沈越道:“原来如此,在楼上就听到了争执声。我先代飞越的人道个歉,不知道是什么物资纠纷?”
“沈先生回头问一下这位就一清二楚了,”严昭著指指飞越的后勤队长,“相信,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当然,如果责任在我们这方,造成的损失我们一定弥补。”沈越说道。
“好。”严昭著勾唇一笑,说完便不再理他,回头对着柜台。
“还有任务委托书吗?拿给我看看。”
柜员看看沈越,看看白蔺,再看看严昭著,默默地递上一本册子。
严昭著一目十行,刷拉刷拉撕了好几页下来,叠吧叠吧揣到口袋里。
拍了拍断臂青年的肩膀,他说道:“跟我来。”
随即,就拉上灵芝走了。
走……走了……?飞越众人回过神来,发现这厮跟自家团长寒暄一阵之后,连个告辞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再看自家团长的脸上,虽然有点阴沉,可好像……没生气?卧槽,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甩了团长的面子都没惹人生气!
沈越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白蔺却气得狠了。
严昭著走后,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憋屈,骂道:“一个抱人大腿的货也敢这么趾高气扬,哪天让金主一脚踹了,看看到时候满世界跪舔的人是谁!”
“人家金主找得好,也是人家的本事。”沈越觑了他一眼。
他跟白蔺不算熟,但是挺看不上后者的。正如严昭著感觉的那样,白蔺身上永远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优越感,乃至他多数时候对人的态度、做事的风格,都会呈现一种蔑视的高傲。偏偏同时,他又有着强烈而急切的想出风头、想受所有人追捧的渴望,跟那种高傲一对比,就显得这个人特别low。
他们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出来,倒叫旁边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连异能都没有的年轻人会有那么多晶核,原来是金主给的。这金主……还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
“到底怎么回事,”沈越看向孙伟光,“你们怎么会跟他们吵起来?”
孙伟光立即把刚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期间添油加醋,把严昭著勾勒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小妖精。
听到对方一甩手就是一把晶核,沈越更加肯定,他的背后一定有人。
否则,就凭他一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就算加上二级雷系异能者,还有一堆手|枪地雷,都炸不死一只三级丧尸。
沈越也没有责怪手下的意思,“记住这个人,以后见到不要招惹。不过,也用不着一味忍让。”
飞越众人已经吃够了教训,自然连连称是。
之后,仍是回到严家别墅。
沈越和白蔺这两个外人,已经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种在严家了。
回去的路上,白蔺一路都在若有所思。
他气完了,回想起近距离看到的,严昭著的脸,又有点困惑。
虽然严昭著今天带着口罩,可是从那双露在外面的深邃眼睛里,他感觉到了更加清晰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不是作假的,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哪个地方见过此人,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旁边,沈越一边走一边随声吩咐周围的跟班,“去档案处调档案,找那个叫严昭著的,就是进基地时填的那份。对了,扩大供电系统的工程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是比较棘手,因为基地范围太大,恢复供电只能一圈一圈进行。”跟班答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城墙供电呢?墙外没有监控探头吗?”
“啊?这个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听说城墙供电很艰难,监控也很紧缺。不过这个是严少爷在管,咱们也没打听过。”
“去调监控,没过期的所有监控都要。顺便你跟司令部那边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征用他们那边有追踪功能的异能者……算了,这个我来吧。”
沈越只要一想起严昭著甩手就是三级晶核,就格外不得劲。
一个实力变态到能够秒杀三级丧尸的存在,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绕着首都城打转?还在首都城里扶植自己的势力?
沈越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阴谋论者,因为这种阴谋论的思路,让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从没走过弯路,以至于年纪轻轻就爬到了一市之长的位置——这里选择性忽略家世原因。
就在白蔺绞尽脑汁苦想严昭著到底是谁,沈越费尽心思想抓黑衣人底细的时候,严昭著带着六名残疾人,走出了首都基地。
真的是走,用两只脚走。
独臂青年忍不住问道:“我们没车……怎么打丧尸?”普通人还好说,他们可是有断脚跛脚的人啊。
虽然,带一群残疾人出来打丧尸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有的。”严昭著说道。
此时已经走出了首都基地的高墙,外面是没有经过打扫的城市废墟。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天空的色调是湛蓝濯濯,大地的色调是灰黄颓败。水泥公路坑坑洼洼,污水攒在太阳下,发出孤芳自赏的七彩油光,路边杂草蔓延,荒花疯长,垃圾遍地,破铜烂铁渐次排开,霓虹灯牌戳在地上,玻璃幕墙变成了一块块空洞,高楼大厦土石凋落,裸|露出狰狞不堪的钢筋。
严昭著走了一圈,选了个品相还算完整的面包车,三两下撬开。
发动机轰隆轰隆地响起来,独臂青年这才回神,把自己连同五个同伴塞进了后座。
灵芝上了副驾驶坐好之后,严昭著回头看着六个人,“其实刚才有句话,他们没说错,你们要是失去了自保能力,即便有了大批物资,也享用不了。有命活,也护不住。”
几人闻言,脸色涨红,想要反驳,但他们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大实话。
“我有办法让你们恢复。”
“什……真的!?”
“暂时不是假的。”他看着独臂青年,“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父母长辈吗?”
“我姓刘,我叫刘逸守,不过平常哥们儿老喜欢喊我留一手……”说着他眼睛一暗,“没想到,现在真的留一手了……”
“我们都没有长辈,没有其他亲人。”另一人说道。
“那就好。你们自断肢体,抗住了尸毒的侵袭,说明每一个都是有很强意志力的,不仅意志力,你们的求生**也很强烈。”
他把目光收回来,平视前方,“可惜现实是,要活只能跪着活。”
留一手咬牙道,“人生在世,谁没跪过?更何况,当时被困的有数百上千个人,可熬过来的只有我们六个!让我们活着,是老天爷的意思!”
“有觉悟,很不错。”严昭著说道,“既然要跪,不如给我跪。”
青年倏地抬起头看他。
“你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觉醒异能,我图的也不是你们的力量。要论力量——我的武器可比那些异能者厉害多了。”
“直言不讳地说,我这里有一项亟待开展的医学实验,需要有人帮忙提供临床数据。如果实验失败,最坏不过是残得再多点,不会危及性命。”
“但如果实验成功了的话——”严昭著说道,“你们的断肢会得到重生,伤口会彻底愈合,你们会变成健康完整的人——不只你们,还要加上此后接受治疗的所有人。”
他指的,就是蜃西人的医疗舱。
目前,医疗舱不能对地球人使用,需要进行各种实验,重新测量所有的参数,把该重编的程序彻底重编一遍,才能适用于地球人。
留一手他们六个,就是最好的临床实验对象了。
“如果加入这项实验的话,在我确定你们的忠诚之前,不会再让你们接触外界的其他人。所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
六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留一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想了,我们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