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2它叫什么名字?
长足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不知怎么沉默了很多。
仅仅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它一开始初遇时看着更接近一个堕落种了,一双眼睛总浸在阴影,微微地泛着爬行动物般的凉凉光泽。林三酒对它的戒心逐渐加重,不过连她自己也说不好,她究竟为什么仍然留着这个裂口女做向导。
结清这一日的向导费用,当二人往回走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这是黑夜最深浓的时刻,也是这片街区彻底将放纵的狂欢、蓬勃的脉动释放到最**的时候。
“我六点钟要开店,现在得回去做准备了。这儿很值得一看,不少人都是为了这片街区才专门传送来碧落黄泉。”长足不得不提高嗓门,才能叫林三酒在一片喧嚣听清它的声音:“我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自己在这儿逛逛,或者找个旅馆睡一觉,午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告诉你去哪儿换钱。”
“你不同我一起去吗?”她大声喊道,虽然二人之间仅有几步之遥。
一个年轻的胖男孩咯咯笑着从她们之间挤了过去,步伐摇摇晃晃,每走一步,蓬乱的头发会向四周炸开一次,像是顶着一头不断爆炸的小烟花。他显然已经喝得很醉了,却仍然在试图与其他人竞争,要抓住半空来回穿梭的耀眼银光。
“我要看店,夜里一点才下班,”长足隔着暖烘烘的人潮——林三酒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的工夫,它又被挤远了:“再说,你也不想让别人跟着你去处理钱吧?”
林三酒冲它个明白了的手势,裂口女点点头,转身扎进狂欢的人群之。它的步伐看起来有点吃力,因为身边全是对它视若不见、碰碰撞撞的进化者;不过长足还是像一条逆流而的鱼一样,最终消失在人潮之。
直到它走得没影了,林三酒也没有弄明白它身到底戴了哪些控制措施——因为长足浑身都穿得十分肥厚臃肿。
她慢慢停下脚,目光从眼前不可思议的、令人目眩的狂欢流连着——她从没有见过这样近乎疯狂的欢乐:漆黑夜幕下跳跃舞动着无数色彩,将天空映得流光溢彩,如同一块彩虹化作的宝石。那栋会呼吸的楼脱了下外皮之后,露出了里头一团光泽不断变化、图像不断扭曲的莹润楼体;林三酒盯着它遥遥看了几秒,耳边果然响起了一阵仿佛能直击脑海深处的热烫音乐。
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的音乐,它在血液里闪烁着滚热的橘红光芒,感觉好像即将要托着她离开地面一般;没过一会儿,意老师咯咯笑着、在她脑海不住求饶:“受不了了,这音乐挠得我好痒痒!我怕痒!”
林三酒挪开目光,音乐却仍然萦绕不散,暖洋洋地往骨子里钻,好像要把她胀成一个轻飘飘的热气球。
“这是通感楼,”长足在走之前,曾经这样跟她介绍过:“是那种带颜色的歌曲,有温度的画面一类的概念……能在人脑造成通感效果。第一次看见这栋楼的人,没有不被那种妙的感觉所折服的。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见它时,像是走在一个酸甜味的梦里……不过现在我是堕落种,看它没有了任何感觉。堕落种脑子构造是不一样的。”
通感楼的确相当受欢迎,在它附近聚集起来的人也是最多的;有个少年一直叫嚷着“我要浮起来了!”,却没有人理他。街边每隔十余米高高立着一个喷水龙头,每当它们定时向四周喷出水幕时,总会在通感楼附近激起一片快乐的尖叫。
过了几分钟,不知从哪儿漂浮起了一个接一个酒红色的硕大泡泡,贴着人耳朵慢悠悠划了过去。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了一句“我请客!”——进化者们顿时发出一片欢呼,纷纷戳破了那些酒红泡泡;泡泡化作闪烁着金芒的液体,“哗啦”一下倾泻下来,浇得每个人满头满嘴都是酒。
林三酒没有戳破任何酒泡,因为她的目光全被另一头的银光给吸引过去了。
五六道速度极快的耀眼银色光柱,不断在夜空交错穿梭;跃跃欲试的人们仰头等待着时机,当银色光柱接近自己的时候,会大吼一声、朝空扑出去。当她第一次看见银光光柱载着一个女人划过夜空的时候,林三酒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女人双腿紧紧夹着光柱,身体被映成一片雪白;她在脱下衣、发出一声昭示胜利的尖叫时,被那道光柱一个翻滚给甩了下来。
会因此而折断脖子的进化者,可能也来不了十二界;她掉下去的地方,立刻爆发出一阵女性的大笑。
“假如我不隔两年回来一次,好好玩一个月,”一个从林三酒身边经过的女孩子,带着几分骄傲似的向朋友抱怨道:“我真的会因为没法宣泄压力而死掉的!”
说来也怪,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偏偏这些十二界出生长大的人却自带一种特殊的气质,叫人一眼能认出来——林三酒愣愣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孩消失在人群里,仿佛又在眼前看见了楼琴。
等房子的手续办好之后,她得去木鱼论坛看看有没有人回应她的消息了。
她一边想,一边离开了狂欢的人潮,竟还有几分不舍得。
在漫天飞扬的璀璨光点,无数快活的、跳跃的、迷醉的、彼此亲吻的、尖声大笑的面孔,令她的血液都一并滚烫起来;自从末日降临以后,林三酒第一次有了一种重归真正人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直到第二天她睡醒时还隐隐残存着;而旅馆窗外的狂欢,早不知何时结束了。通感楼重新穿了它的皮,昨夜不知多少进化者曾经放肆大笑过的街道,此刻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地面甚至连一滴酒渍也没有留下来。
那个解说员的声音在她的脑海浮现起来:“……每条街道,只要放一只堕落种够了。不用给它们休息时间,也不用怕累着它们……”
午**点钟的布莱克市场,大概是一天之最冷清的时候。长足已经守在那一间小店窗口后,一阵泛着奶香气的白烟模糊了它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