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先在签到处拍了一下,随即向它走了过去。
“午我可以离开一会儿,你去体验全息影像的时候,还雇我带路吗?”在给她讲解了一遍换钱的事项之后,长足问道。
“可以。怎么了?”
“噢,如果你雇我,我留一些切片给你吃。”堕落种指了指旁边一堆雪片一样的白嫩东西说。它们看起来像是最精巧、最轻薄的鹅绒,看不出半点刀痕。
“不雇不给了吗?”
“当然。”长足调整了一下口罩,确保它脸巨大的裂口仍然是被遮住的。“我没有那种对人示好所需要的善意。”
即使如此,裂口女这个类型的堕落种,似乎也的确当得起一个“性情温和”的评价;顺着它的指点,林三酒果然找到了一家金融机构——或者说,只是一个初具雏形、功能简陋的金融机构。
她原本以为换钱的过程也会充满新,却没想到自己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人生最漫长枯燥的两个小时。这家银行的目标似乎是要成为碧落黄泉最没劲的地方,工作人员板着面孔坐在白惨惨的灯光下,开户填表的手续好像永远也办不完;连客户突然掏出了一个集装箱的时候,负责接待的男工作人员也只是神情麻木地“嗯”了一声。
当林三酒逃似的离开了这家银行时,她甚至觉得龙二那张沮丧的脸也十分可爱了。
换算成红晶的话,一只雪白圆环把她的集装箱花空了一半。
“你还是时时刻刻开着麦克老鸭的技能吧,”意老师咂着嘴说,听起来有点儿心疼:“你现在的心态需要从纨绔子弟切换成守财奴了。要不然,难道你还能拿一张神之爱签证,再去找礼包要一集装箱钱吗?”
怎么成纨绔子弟了?
林三酒虽然不大服气,还是在去体验全息影像的时候叫了长足,依言打开了scduckpower;按照纸条的地址,她由长足领着,找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酒吧,白天看起来总有几分凄凉,更何况这只是一间长方形的木板屋,简陋得叫人想起了马厩。
低低的音乐声打在两扇薄薄木门,由于一片里头空荡而听起来特别清晰。林三酒推门走进去时,木地板在她脚下吱呀吱呀地微微作响;昏暗的光将空气染得发凉,一排排的卡座座位都沉浸在角落里阴影,高高的椅背挡住了视线。
一个侍者站在吧台后方,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继续擦拭着手的玻璃杯:“喝点什么?”
“找人。”
林三酒话音一落,远远瞧见一个人影从卡座往外探了探头。她大步走了过去,长足也如影随形似的跟了;在一副大墨镜下的,果然是地莫那张缺少睡眠的脸:“来了?”
他压低声音,头微微往她身后转了转,好像看了长足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裂口女,却是在一副墨镜后看的。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一时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过了几秒,才在林三酒的目光催促下开口说道:“这是我信得过的地方,酒吧后面有一个玩牌的房间,较安全。”
明明是一个房屋交易,却弄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我自己进去看是吧?”
这是昨天地莫介绍全息影像时说的话,但林三酒此时话一出口,这个地产经纪人却突然像是身下装了弹簧似的弹了起来,紧紧跟了她的脚步:“我和你一起去,一起去……我服务周到,服务周到。”
他亦步亦趋地随着林三酒走到后头房门处,肩膀紧绷得甚至耸了起来:“你的向导不要进去了,让它回去吧。”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拿出一小袋红晶递给了长足。“这是你今天的工钱,有需要的话我再去找你。”
裂口女盯着那一只小袋子,眼珠一转不转;叫人生出一种它是强压着自己、才能只看着袋子的感觉。过了几秒,它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红晶,一言不发地走了。
在跨进房门的时候,地莫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气。然而这口气没能吐完,他的肩膀按了一只手。
“它叫什么名字?”林三酒的手指在他的肩渐渐收拢,沉得如同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