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着对方,越发不顺眼,越来越觉得这张脸面目可憎,不是个东西,最后齐齐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个不要脸的,就是赖着不走!
这回东厂富力行先说话:“班厂公来这,是要进北镇抚司?咱家可卖你个消息,指挥使不在,进去了也没用,想巴结巴结不上。”
班和安一脸疑惑:“富厂公此话何意?咱家来此,何来‘巴结’一说?都是替朝廷办事,为今上分忧,总该互相扶持,倒是富厂公你,宫里娘娘还年轻,花活儿也多,你真不回宫伺候?当心一个不慎,位置就被挤掉了。”
富力行眯眼:“你敢不让我进去?”
班和安横眉:“你还不是拦了我?”
二人眼神再次较劲,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糊弄不过去。
富力行:“都是聪明人,班厂公实话实说吧,来找谁的?”
班和安眼神淡淡,反问回去:“富厂公不是都知道?”
“你们西厂不是向来标榜不攀附结党?既有事,班厂公不妨硬气些,直接去找指挥使聊。”
“怎么能说是攀附结党呢?听闻北镇抚司仵作先生验骨一绝,我西厂正经也是要办案子的,自该来求个指教。人正主还没发话,富厂公就张口闭口拒绝,怎么,小公子是你的人?谁给你的胆子,太贵妃么?”
“你少随便给人扣帽子,少爷是北镇抚司的少爷,我东厂也只是有事请教!”
二人站在门口吵完嘴,又是齐齐一哼,扭过脸去。
“既然好心劝你你不走,那就——”
“各凭本事说话!”
二人谁也不甘落后,并肩进了北镇抚司大门。
叶白汀站在院子里,听完了所有对话,他这个角度比较刁,能看的到对方,对方却看不到他。
所以这两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后知后觉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小铃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现在还在受锦衣卫监管的囚犯,何德何能,让两位厂公如此在意?
“汪——汪汪!”
狗子见少爷愣住,迟迟不接它叼住的球,还以为少爷累了,不想玩了,把球放地上,跳起来,爪子搭到少爷腰间,又是贴贴蹭蹭,又是大脑袋拱啊拱,各种撒娇卖萌,求摸摸求关注。
狗子太可爱了,叶白汀没忍住,蹲下来按住就撸,狗子美的,尾巴都快摇成风车了。
北镇抚司少有访客,并非和外界传闻一样,不让任何人外人进出,进来了就出不去,只要不犯事,按流程登记好了,就能进。
两位公公走完流程,仍然暗中较着劲,绝不让对方比自己多走一步,并着肩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叶白汀在玩狗。
狗子精神头极好,上蹿下跳,非常没礼貌,还舔少爷的脸,抱少爷的腰,啃少爷的爪……不是,啃少爷的手,这可是人手,外面说的验尸圣手,咬破了怎么办!
就这不懂事的东西,少爷还宠着,随它胡闹,任它舔任它啃,还不骂不打!还摸这狗东西的头!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少爷不好意思,那架势怕要亲狗东西脑门!
两位公公深吸了一口气——
齐齐走上前,一个满脸堆笑,一个面目平和沉稳,富力行抢了个先:“少爷忙着呢?”
班和安心道这是什么屁话,你在讽刺谁呢?又不是你家主子娘娘,玩狗怎么能是忙呢?那是休息——
“听闻近日小公子很是操劳,日夜不辍,千万注意休息,别累着身子。”
富力行:……
好像输了。
“汪——汪汪!”
叶白汀还没什么反应,狗子就跑过来了,先是低吼呲牙,威胁了几声,又围着他们转了两圈,仔细闻了闻,不管声音还是动作地,都不怎么和善。
这要换了别的狗,没准早就被他们踢出去了,可这是少爷的爱狗,高不高兴都得忍着。
叶白汀:……
“玄风回来。”他赶紧召狗子回来,“两位别怕,它不咬人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问题,所有养狗的好像都会这么说,又加了一句:“它是训练过的,到现在每日仍然有功课,绝不会随便咬人。”
狗子:“汪!”
两位公公稳重肃立,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有多大矛盾,少爷面前,也得岁月静好。
终于,经过门前掐架,门口登记,狗子允许,二人可以正常和少爷说话了,富力行心里想着我不能输,开口道:“听闻北镇抚司处处精锐,驯养的任务犬天下第一,这位可是狗将军?今日得见,是咱家的荣幸啊。”
他还微微弯了身子,满脸堆笑:“狗将军立功无数,可是英雄,不能怠慢,下次咱家给你带骨头吃好不好?”
“汪!”
见他的脸凑近,一点也不好看,狗子吓了一跳,好悬爪子拍过去。
班和安老神在在:“狗将军有纪律,富厂公还是别过于热情了。”
两个人别又要掐起来,叶白汀开口道:“二位今日来是?”
班和安拱手:“想寻指挥使说些案情相关之事。”
富力行:“不过他好像不在。”
“听说少爷也在忙这个案子……”
“那同你说也是一样的。”
叶白汀垂眸,心说我信你个鬼,不过有关案子线索,当然得要:“既如此,咱们进屋谈?”
他找了个房间,请二人进去,还找来一个司里文书,拿了纸笔进来,坐在角落,做记录工作。
狗子也没出去,嗒嗒嗒跟着少爷进屋,直接卧趴在了他脚边。
“二位谁先来?”
叶白汀看着两人眼神似乎又在较劲,好像在说‘先听我的’,‘这狗东西能有什么好线索,还是听我的吧’,他干脆指了一个人:“班厂公先来?”
班和安端茶微笑:“那咱家便当仁不让了,本次应恭侯府案件,咱家知道的不多,无意窥探,倒是早年因一些旧事纠葛,知道些嫡长女应白素之事,小公子可知,应白素为何迟迟没有说亲嫁人,直到拖成老姑娘,不得不被家里安排,嫁进了史家?”
叶白汀不知道,但他心里有猜测方向:“情爱?她有喜欢的人?”
富力行没说话,只眼风扫了一下班和安——情情爱爱的事,你个老狗会懂?
班和安气定神闲,轻轻理了理袖口,后宫所有女人都是宫斗过来的,你以为这起子事,就你家主子娘娘会玩?我懂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装孙子呢。
他肃容颌首:“小公子慧眼,差不多就是这种事。”
叶白汀还是很疑惑,内宅消息说不好查,的确不好查,说好查,只要抓到一个点,就能连成线拎起来,可申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就证明应白素在外头没有人。
是以她的过往经历表现,显的特别违和。
“此人是谁?”什么人,连锦衣卫都没查到?
班和安微笑:“小公子可要猜猜?”
叶白汀突然眉目一清:“是……应恭侯府的人?”可这里的都是她的亲人,怎么可能?
班和安:“管家徐开。”
叶白汀听到这个名字,着实顿了顿,完全没想到。
他前后见过徐开两次,这人给他的印象是存在感弱,不怎么起眼,容貌不出挑,性格不出挑,也就办家主的事时,有几分积极上心,应白素看上了他哪里?
班和安眉目幽深:“小公子认为,一个锁在深宅大院的小姑娘,最想要的是什么?”
叶白汀:“自由?”
班和安:“她们的确很想要自由,可自由往往伴随着风险,大多数女子扛不住,你把门打开,她看到的不是希望,是恐惧,外面处处危险,她一个娇贵姑娘家,怎么抵抗恶贼,怎么过活?为什么要放弃富足的生活,出外漂泊?”
叶白汀便懂了:“她想要的,是自如。”
班和安意味深长:“世间男子挑选女人,大半看容貌,看身材,长的越好看,越愿意给宠爱,女子不同,她们挑选男人,最首要的永远都不是脸好看,是体不体贴,用着合不合适,方不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厂公(思索):也不知少爷喜欢什么……
叶白汀(和玄风玩球):我喜欢狗子。
西厂厂公(立刻趴下):汪!
东厂厂公(紧随其后):汪!
申姜(将二人踢出门外):用得着你们吗!少爷看我——汪!
仇疑青(踢飞申百户,将藤球递给小仵作):宝贝,我要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