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落地窗外,电闪雷鸣下着暴雨,别墅旁仅有微淡的路灯无声照着漆黑夜色,从上往下看,一抹格外脆弱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也不知待了多久。
曲趣÷阁芯披着睡袍起来,伸手打开了一盏落地灯照明,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倔强的响个不停,屏幕暗下又重新亮起。
她慢慢转身,看向沉坐在床沿如同雕塑般不动的男人。
过了许久,曲趣÷阁芯走到梳妆台坐下,说道:“这么大的雨淋一场会生病吧。”
话音落地后,主卧气氛重新寂静下来。
手机也停了。
沈复抬起头,眸色定定的看着曲趣÷阁芯身影,她垂着头,百般无聊般翻着台面上的化妆品,拿出一支口红试色,眼角余光都没瞄过来。
这副满不在乎的作态,不像以前那般先跺脚闹起来。
曲趣÷阁芯试了红色,刚抿起双唇,便听见身后的动静。
沈复将手机拿起,打开主卧的门走了出去。
许是留意他的举动,曲趣÷阁芯不小心将口红划出唇角。
鲜血般的红,印在了白嫩的肌肤上,十分刺眼。
她拿过旁边的纸巾盒,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这抹红色。
脸颊的皮都快被擦破,口红也被抹开。
曲趣÷阁芯换了纸巾,直到双唇不见一丝颜色。
她捏着,全部都扔到垃圾桶里。
主卧的房门轻轻一声响,曲趣÷阁芯还在状态之外时,眼睛冷冷地看见沈复的身影出现,他穿着睡袍,头发,肩膀和面料上都干干的,没有被雨水淋湿的样子。
很快,她眼睫毛低垂,注意到他脚下的鞋子也是干净的。
沈复出去了一根烟的时间,回来后什么也没说,整理完凌乱的床铺,出声让她过来睡觉。
主卧的灯光熄灭了,谁也没有去看落地窗外的女人还在不在。
*
雨势渐渐的变小,路灯依旧明亮着。
沈亭笈视线被雨滴挡住,手指僵冷发白的握着手机,也不知在夜色下站了多久,她此刻无疑是狼狈又脆弱的,被一辆车带走之前,已经开始有了低烧的现象,神智变得迷迷糊糊。
眼皮沉重,倒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俊美的男人携一身雨夜的湿气缓缓走来,打着伞,隐约只露出半张侧脸,雨水直直砸在他灰色的西服裤脚,也没阻碍他的脚步。
不是他——
不是久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的那个男人。
再次醒来时,沈亭笈已经躺在了医院三楼中心的病房里,她昏迷至天亮,全身疲惫的没有力气起来,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病服,只是她太瘦的缘故,显得过于宽大。
“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道女声,不是昏迷前带走她的男人。
沈亭笈脸色苍白,被喂了药和水,才恢复许些力气。
在雨夜把她带回来的,是温树臣。
而在病房里的,是贺青池。
她将视线盯着床边方向,嘴唇动了动。
贺青池虽然跟她没有心有灵犀,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说:“是沈复打电话给我老公,让他把你送进医院。”
沈亭笈眼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只是她是哑巴,开不了口。
贺青池都知道,重新倒了杯温水搁在一旁说:“沈复他已经决定跟曲趣÷阁芯在一起了。”
沈亭笈这么长时间都没认清这个事实,理所应当的认为沈复对她有义务有责任。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输给了曲趣÷阁芯,怎么会输给她?
“你觉得沈复不配被爱,是吗?”贺青池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沈亭笈脸色变得更加白了,情绪也激动起来。
而这并不能阻止贺青池往下说:“你父母是沈复哥哥的恩师,好心抚养这对无父无母的兄弟,结果没想到却养了一只毒蛇,害得你家破人亡,小小年纪变成残疾人。”
“所以你恨沈复和他的哥哥,恨他们让你的人生变得残缺,不能像正常女孩一样成长,谈恋爱,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
这股恨意不会随着时间而抹去,所以她在很多年前就开始故意赶走了围绕在沈复身边的优秀女孩们,她要沈复陪自己孤独终老,这辈子都活在沈家的过去里。
曲趣÷阁芯的出现,是让沈亭笈始料未及的。
刚开始她没有把这个富家千金放在眼里,一个嗲着娃娃音的清纯绿茶婊,又怎么会让沈复情有独钟呢,他爱的,是曲家的钱,曲家能让他进入上流社会的资源。
沈亭笈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曲趣÷阁芯被沈复耍得团团转,偶尔出来折腾几下,成功的让这对苦命鸳鸯无法在一起。
只要曲趣÷阁芯越发不能接受她,沈复就没办法两全。
这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沈复真的做出选择后,沈亭笈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输了。
她的情绪转变被贺青池看在眼里,慢悠悠的说:“沈复把你当成妹妹,甚至是女儿养了十几年,变卖家产给你动手术治病,将你从一个残疾人培养成优秀的音乐家,他近乎将前半生所有积蓄都花在了你身上,而你除了提醒他这是在赎罪,还为他付出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