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休息还是……”
林虎子问的话一点水平也没有,他这里就一间屋子,院子小的就能站个人,大热天的挤在这里……何况,她白天睡够了,留着精神可不是为了晚上睡觉的。
从巷子里溜出来,将身上衣服的褶皱抚平,又找个地方洗了把脸,这才精神抖擞的往茶楼里去。
小黑巷子也是有讲究的,哪一片儿是贫民区,哪一片儿是赌、坊,哪一片儿是娼户……
胡嘤嘤绕到大路上,看见一排排兵卒穿着厚重的甲,一路小跑着钻到巷子里。
兵卒屁股后面跟着几个无所事事的看热闹的混子,跟着跑了一阵子发现不对劲儿,又跑回来,站在胡同口往里面张望。
不一会儿从四面巷子里钻出来惊慌逃窜的赌鬼们,被守在外面的兵卒逮个正着,长枪指着,让那些人一个挨着一个抱头蹲成一排。
巷子里传来的哭天抢地的声音。
还有打砸抢的声音。
胡嘤嘤没走到茶楼,就在街边随便找了个地方,结结实实的看了一场热闹。
半个时辰后,早先进去的兵卒们抬着几十个大箱子来到街上,后面押着一长串的人,有赌鬼,有小厮,有赌坊的掌柜伙计。
又等了会儿,来了好几辆大车,将那些箱子装上,一位年轻公子骑在马上从街边慢慢过来。
兵卒们将不服气,一直叫嚷的掌柜一枪拍到地上,年轻公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抬手吩咐道:“将抄没的银子送到谭相府上,让谭相分派下去赈灾!”
年轻公子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却难得的说话轻缓,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般风轻云淡。
兵卒们赶车往前走,地上趴着的掌柜再次爬起来,用身体拦着不让往前走。
“你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你敢抄我们的赌坊……”
年轻公子一挥手,兵卒的长枪直接将掌柜的人头挑下来,血溅的到处都是,大车一点没停顿的往前走。
这下,兵卒押着的那一长串人老实了,人群中惊呼声之后,也陷入诡异的安静。
胡嘤嘤看着真正的温言,心中赞叹一声,兵卒杀人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
听说温朝上下禁赌,今天晚上这般,可能是赌、坊背后的东家得罪了什么人。胡嘤嘤目光随着马背上的人影走远,看着一车一车的银子从自己面前经过。
再次感叹一声,真有钱。百姓的钱都进了黑、赌、坊了。
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到茶楼找了个位置,今晚大家的话题就是刚才那一场查封。
因为见了血,一个个不敢大声说话,只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脸上的各种表情实在是精彩。
见差不多到时辰了,胡嘤嘤留下银子,起身出去。
换了夜行衣直奔兵部尚书府,前院进不去,身形利索的到后院找到江夫人的住处,倒挂在房檐上往屋子里看。
夏天窗户开着,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只穿着里衣靠坐在床头。
一个婆子在屋子里陪着说话。留了两个小丫鬟在外面候着。
“怀柔啊,老爷这些天天天忙得不沾家,天又这么热,我担心他身子吃不住,明天你准备点瓜果送到衙门里吧。”
下首的婆子应了一声,就听妇人自己又否定了,“还是算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能捐的捐,老爷又天天在外面跑,还是不送了,免得再惹出点什么麻烦。给老爷做两身绸子里衣,凉快些。”
下首的婆子又应了一声。
“还是算了,绸子的不吸汗,老爷出城,那得穿甲,还是棉布吧……”
妇人啰嗦半天,下首的婆子就只是应着。
然后听妇人叹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大爷那边怎么样了。”
下首的婆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劝道:“大爷在东平县,那边山势高,听说没怎么遭灾,您就别担心了。”
妇人叹口气,准备躺下,躺下前又问了句:“二爷呢?又去哪儿了?”
“夫人呐,老爷都说了二爷您管不了,他也管不了,您就别操心了!”
妇人呼的一下又坐起来,严肃问道:“是不是又去哪里胡混去了?你给我说实话!”
在主子面前再得脸,下人就是下人,哪儿敢说主子的不是。
婆子无奈道:“夫人,老奴一直在您跟前伺候,您都不知道二爷去了哪里,老奴怎么能知道呢……老奴只知道二爷没在家。”
妇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恨铁不成钢了,而是一脸苦,歇了气势。
“你说得对,咱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随他去吧,只要别再闹出人命来……对了,上次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你问了二爷了吗?”
胡嘤嘤竖起耳朵。
“问了,二爷说他只是把小丫头叫过去替他跑了个腿,没见着小丫头去哪儿了。”
妇人眉头皱皱,问出了胡嘤嘤想问的话。
“去跑什么腿?”
“二爷没说,老奴见再问二爷就烦了,就没敢再问。”
“衙门的人来了两趟,咱们也没拦着,衙门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吗?”
婆子摇摇头。
“老奴打发下人去问了两回,衙门的人说他们查了好几遍,所有人都说那小丫头进了府就没再出来,人是在咱们府上不见的,此事不宜再声张,让咱们给那丫头的家人赔点银子,结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