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兵都是从内陆收来的,会水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旱鸭子,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已经好了很多。歇了一会儿,沈柳又催促着他们下海。
一群人又跟下饺子一样扑腾扑腾跳进水里。
胡嘤嘤也跟着下去。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还有训练,海岛很大,往最里面全是山林,一群人就按着行军的标准在山林里急行军。
单说训练强度胡嘤嘤觉得很轻松,但是行军打仗不是靠个人,需要配合协同作战,跟了两天下来,她才悟到其中的道理。
于是每天上午在训练场上训练之前,她会缠着薛臣给她讲兵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只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
胡嘤嘤像一块海绵,努力汲取着水分。
…………
宣统二十五年,太子崩,享年四十二岁。
胡嘤嘤跟薛臣回京这天,正好迎面遇上太子的仪仗,不过仪仗从明黄色换成了白色。
从城里到城郊的皇陵,一路上京城中的官员侯爵们设了灵棚,后面跟了一长串披麻戴孝的人。
哭声震天响,仪仗路过的地方,沿路的百姓们跪下磕了个头,等仪仗过去的时候才起身。
薛臣一行人下了马,站在远处看着,从太子身子不好到现在,有五年时间了。这五年时间,朝堂风云变幻,早已是二皇子言易骁和三皇子言叙傾的天下了。
因为站得远,仪仗的队伍很庞大,两边还有禁卫军把守,除了看见举得高高的白幡,和披麻戴孝的人群,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因着今天太子出殡,城门口戒严了,今天一天不准商队进出城,至于百姓,还是要查路引的。
薛青准备好路引,一行人牵着马进城。
五年没有回来,京城里还跟从前一样,主街上人流攒动,太子崩,百姓服丧二十七天,朝臣服丧三个月。
服丧期间不准穿红戴绿,禁止娱乐。
薛臣一行人皆是穿着黑衣,在街上一片素白中,也算正常。只有皇室才穿素白的孝衣,百姓们穿黑灰褐色的居多。
太子虽然没什么大才能,但是为人勤恳忠厚,早些年又吃过苦头,所以还算爱民。他死了,百姓们还是有点难过的。
这几年言诚书的身体也不大好,六七十岁的人了,天天操心着国家大事儿,身体难免吃不消,便将身边的权利散给二皇子和三皇子,让他们两个帮忙处理国事。
但是大部分还是要经过他批准的。
将太子送到皇陵,谭相回到府上,与夫人坐在一处。
谭相的脸色不算好,他夫人的神色更是显见的忧愁。
“太子崩,我们谭家也该做出决断了,到底支持哪一位皇子?”
“眼看晏晏该过二十岁生辰了,她的亲事一波三折,到现在还没有定亲,老爷,您也帮着相看相看!”
两个人发愁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谭泉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想到自己那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小女儿,也是头疼。
前些年跟王家谈的差不多了,已经交换完庚帖,就等下一步议亲了。结果没过几天对方就把庚帖退回来了,说两人的生辰八字不合。
谭相夫人就接着给自家闺女相看,一连看了好几个,本来都是口头上说好了的,结果没过几天就反悔。
派人下去调查,结果不知道是谁说的相府小姐克夫。
当年三皇子一连死了三个未婚妻,连钦天监都默认了三皇子克妻,批言等三皇子过了二十二岁生辰才能议亲。
三皇子今年好像二十一了……
克妻,跟克夫,可能是天生一对。
谭泉往椅子上靠了靠,突然就不着急了,端着茶杯小口抿着。
“老爷,你怎么还不着急?那丫头都快二十了,还整天没心没肺的往外面窜!再不管管真成老姑娘了!”
谭夫人气急败坏,前面生的几个孩子都好好的,怎么就这一个长歪了,还不知道像谁!
“小姐,您走慢点,我走不动了……”
“爹爹,您回来了。”
谭晏晏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小乔背着画板在门外犹豫。
三月份的太阳晒得谭晏晏脸上通红。
“你这是去哪儿了?今天是太子出殡,你可注意着点儿。”
谭晏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上前抱住谭夫人的手臂,亲昵道:“娘你放心吧,我有数呢。”
“你有什么数,到现在还没定亲……”谭夫人拔高音调,又觉得不合礼仪,声音又落下来,“我说你这丫头,天天这样疯跑,一点也不和规矩。”
谭晏晏嘟嘴,其实前几年爹娘对她管教很严,有段日子不准她出府,这两年可能是想开了,不怎么约束她,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不一定非要嫁人啊……
不过她的想法有点惊世骇俗,不敢说出来而已。
“娘啊,现在不是我不想嫁人,是没人愿意娶我啊……”
说到这个,谭相夫人泄了气,觉得自家姑娘多好,别人怎么就这么不长眼!
其实也有不怕克妻名号愿意娶她的,但是谭夫人嫌对方门第不高,长相不好。一来二去就这么耽误了。
“娘,我想去径山寺住几天,给太子祈福,也给爹娘祈福。”
这几年,她越发的喜欢往径山寺跑了,谭夫人没多想,只是担忧自家姑娘万一想不开,长伴青灯古佛了怎么办?
但是又不敢拦着。只能交代道:“爹娘不用你祈福,反倒要求佛祖保佑我家女儿平安顺遂……”
眼看着谭夫人又要落泪,谭晏晏赶紧福了福身,脚步飞快。
“爹娘,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