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薛青伤在手上腿上,动作自然不如以前快,很快一支羽箭从他肩胛骨穿过。两人渐渐有些吃力。
温言摆手,弓箭手退下,立在后面的杀手冲上来,将两人围住。
杀手并不下死手,只是戏耍一般在薛青手上腿上划下伤口,又不伤他关键部位,伤口的疼痛他能忍,但是动作越来越慢。
薛臣目光担忧,却自顾不暇。
温言叹了口气,劝道:“薛少主何必挣扎呢,难道喜欢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死在面前?”
四把剑封住他的两条腿,四把剑封住他的两只手,腹部、胸口门户大开,一柄长剑直取他的咽喉。
薛青身上已经麻木,绝望的闭上眼。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关键时候胡嘤嘤从天而降,一刀砍断杀手的剑,将他救下来。一愣神的功夫,薛臣已经被五六把长剑架在脖子上。
她看见他身上有血迹,担忧的看着他。
就算被剑架在脖子上,他也依旧淡定从容的交代她。
“带薛青先走。”
胡嘤嘤朝温言的方向看了一眼,抓起薛青纵身跃出包围圈。
那些人不会杀薛臣,却会杀了薛青,而有她在,至少那些杀手不会再下死手。她的轻功极好,后退的时候跟温言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温度,温言却意外的看着她,抬起来的手缓慢放下。
从没想过,他们兄妹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停止放箭,抓活口。还有,不准伤她。”
身后的黑影们领了命令,除了二十多个看押着薛臣的人没动之外,其他人几乎倾巢而出。温言上前往薛臣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嘱咐道:“薛少主最好乖乖将药丸吃了,否则稍后追回来的你的那两个下属,我就不敢保证他们是死是活了。”
“你不会杀她。”
嘴上这么说,薛臣还是将药丸吞了。温家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少主请吧。”
黑影从林中驾出一辆马车,薛臣在众人的看押下登上马车。然后这些黑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马车包围起来。
温言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一行人沿着大路往北边走。
温言似是对自己极为自信,两辆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路上。薛臣从坐上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到休息时就在马车上休息,一路上在吃喝上十分配合。
天黑前,马车驶进一处别院。
他们大概在别院里呆了三天,然后继续启程向北。然后到了一处山谷的别院之后,温言便请他下了马车。
“委屈薛少主先在别院里住几天。”
薛臣从马车上下来,也没打量四周,淡定的跟着温言到了一处院子。
“薛少主如此配合,倒让在下有些不习惯了。”
温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薛臣这么多年,涵养功夫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自然不会让他看出深浅来。
“多谢盛情。”
温言吩咐人准备洗漱用品,将一切安置妥当之后,才起身出去。
有属下来禀,说是失去了胡嘤嘤跟薛青的踪迹。
她能躲了这么多年不被温家发现,必然是有些本事的。温言不急,他们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
“你们守在这里,不准有任何闪失,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会怎么死……”
温润的语气让跟在他身后的黑影顿住,额上细汗直冒。目送他的背影离去,黑影才擦擦汗,转身回去将院子里的防卫又加了几层。
院子里关押的是前朝那位,他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入秋之后总爱下雨,一场雨过后,温度便降下去几分,天气却清朗起来。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昨夜才下过雨,随着热气扑面而来的,还有山间的土腥气。胡嘤嘤扛着薛青辨认了一下方向,北边走。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往南边去找薛卫,或者去莱州找沈柳,把少主的消息告知,让他们想办法。
但是当她尝试着往这两个方向走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细作混迹在市井坊间。她不敢确定这些鬼鬼祟祟的人是温家眼线,还是朝廷的人,也或许里面夹杂着自己人。
但是她现在拖着受伤的薛青,不敢冒险。
便只能带着他往京城的方向走,至少要等他把伤养好再说。
初时薛青还清醒着,到后来浑身高烧不退,胡嘤嘤在山间挖了些草药给他重新包扎伤口,把他身上满是脏污的衣服脱了洗干净,晾干再给他穿上,又捡了猎户仍在山上的破瓦罐烧了热水喂他。
如此过了五六天,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胡嘤嘤其实很怕他撑不过来。这五六天,他们住在一个山洞里面。山洞里有熊的脚印跟粪便,能开出来这是野熊的洞穴。不过野熊可能是被猎人杀了,他们住了这几天,也没发现野熊回来。
她不敢走远,就在山洞附近打了兔子野鸡,用半个破瓦罐煮了汤,拽了树叶折成弧状,舀上一点喂给薛青。
连着五六天都是喂他喝一些汤。
等他睁开眼睛,呆愣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渐渐找回焦距的时候,她才松一口气。
因为淋了雨,他的伤口发炎了,浓水将包扎伤口的布条浸透,混着药草的汁液,干了以后,布条变得硬邦邦的。
胡嘤嘤把他包扎着伤口的布条拿到溪水边洗干净,用滚烫的热水烫过,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用匕首把他的伤口上的腐肉割掉,整个清创的过程,薛青忍着一声没吭。
因为没办法消毒,她把匕首放在火上烧热。
“你忍一忍。”
薛青虽然退了烧,但是身体十分虚弱,经过刚才的清创,他身上已经疼得起了一身的汗。他的脸色很白,胡嘤嘤有些于心不忍。
有时候,人总是对自己狠心容易,对别人狠心难。
胡嘤嘤拿起烧红了的匕首,放到薛青的伤口上,滋滋啦啦冒起一股青烟,闻到一股肉烧焦了的味道。
薛青浑身肌肉紧绷,疼得他脸上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仍旧咬紧牙关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