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一双手粗糙的很,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一双草鞋露着脚指头,看起来怪可怜的。
“半吊钱。”
胡嘤嘤抬眸,半吊钱买一块儿木头,可不算便宜,但是对于在这条街上做生意的商家来说,老翁要的也不算多。
达官贵人们对钱没什么概念,十里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到老翁摊位前的红布上。
“不用找了。”
胡嘤嘤正在感叹好贵的时候,言叙傾问道:“为什么单要一个温兄?”
“他对我挺好的,算是……报答他?”
胡嘤嘤没说是因为温言帮她给薛臣传信,这个小小的礼物,算是感谢吧。
将木偶收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有小沙弥引着几人前往大雄宝殿上香。言叙傾对着塑着金身的佛祖上了三炷香,胡嘤嘤却没接小沙弥递过来的香。
她不信这些东西,真正在苦难的时候,求佛不如求己。
言叙傾让十里拿了五百两银子添了香油钱。胡嘤嘤瞧着白花花的银票被投进佛祖前的功德箱里,叹了口气。
“了无禅师呢?”
小沙弥自然是认得言叙傾的,午后没什么人,小沙弥双手合十道:“禅师在后山山顶的凉亭里,吩咐小僧,三皇子如果找他,可以自己过去。”
言叙傾看了一眼胡嘤嘤。
“我想带一位朋友一起过去。”
“禅师说让三皇子自己决定。”
胡嘤嘤瞥了一眼小沙弥,问道:“你是跟了无禅师约好,还是他猜出你要来?”
她可不信有人能将世事猜的这般准!
言叙傾抿唇笑道:“自然是早就约好的。十里,你跟金鸽在寺里等着。”
说完转向胡嘤嘤,“你累不累?”
胡嘤嘤摇头,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爬个山而已。
“那我们出发吧。”
两人出来径山寺,沿着山路继续往后山去,山上的温度比山下凉,山上的树叶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风一吹,还有叶子往下掉。
往后山去的时候,两人的步伐明显快了,才一刻钟就来到山顶凉亭,一个白色眉毛的老和尚正坐在凉亭里喝茶。
“了无禅师。”
老和尚从凉亭里迎出来,对着两人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老衲等候多时了。”
了无禅师领着两人到亭子里坐下,亲手为两人奉上茶水。
“常听温兄提起禅师,往日数次来拜访,总无缘得见禅师,实在是遗憾。”
“老衲闲云野鹤惯了,不知三皇子找老衲有何要紧事?”
了无禅师又泡上一壶茶,给两人的茶杯里添了。
“从前有许多困惑想请教,不过如今只剩下一件事儿了。”
胡嘤嘤一直暗中观察者了无禅师,长相普通的一个老头儿,算不上胖,但是面色红润,微微有点肚子,若不是一脸慈祥,日日沐浴佛光,看起来稍显油腻。
了无禅师了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了然笑道:“施主是想问姻缘?老衲虽然自称方外之人,却于这姻缘上有几分灵慧。施主的姻缘需遵从内心,一切皆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言叙傾琢磨着这四个字,“可否请大师详解?”
“施主是一个君子,一念善,一念恶,种善因,结善果,种恶因,结恶果。善恶轮回,不尽如人意。”
胡嘤嘤瞧着了无禅师,老神棍说话就喜欢故弄玄虚。
“老衲帮这位女施主也看一下姻缘?”
胡嘤嘤倒是想知道他会说什么,于是也不反驳,静静地听着。
“静待花开终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姑娘的姻缘,有些波折。”
“老和尚总算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
胡嘤嘤心情挺好,言叙傾眼神中却添上许多失落,只一瞬,又恢复了清明。
“从女施主进来这凉亭,老衲才说了几句话,怎么惹到女施主了?”
了无禅师的语气颇为无奈,胡嘤嘤眯眼笑笑。
“是我失言,禅师既然已经窥探到天机,既然愿意透露天机,为什么不索性说明白了?省的大家胡乱猜测,平添烦恼。”
了无禅师一脸深意的笑笑,解释道:“老衲所得天机皆是由混沌中领悟,混沌中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太多因素能左右结果,所以老衲也说不清楚、悟不明白。”
“所以,自己的前路如何,还是要自己掌握,老天不会天降一份美好的姻缘砸在头上,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庄稼不会自己长好。人想要什么,必须脚踏实地去做,努力去争取。所谓的混沌天机,其实就是人心。”
“老和尚,我说的对不对?”
了无禅师一脸笑意的冲她点头:“这位女施主颇具慧根……”
“慧根不慧根的无所谓,我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想要的东西不太过分,努把力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施主伶牙俐齿,倒是让老衲无话可说。”
言叙傾起身赔罪。
了无禅师脸上并无怪罪之意,反而乐呵呵的笑道:“女施主与我的徒儿倒有几分相似。”
言叙傾解释道:“这位姑娘是温兄的亲妹妹。”
“怪不得……那个臭小子,很久没来拜会我这个师父了,他把我酿的好酒都喝光了,下次再见得让他赔给我!”
了无禅师立刻换了副面孔,“你这小丫头的伶牙俐齿都是跟着那个臭小子学的吧?不过我怎么记得那个臭小子没有兄弟姊妹?你该不会是……私生女吧?”
胡嘤嘤怀疑眼前这个一脸猥琐、满嘴八卦的老和尚,跟刚才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是同一个人。
画风转变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