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鸽神秘一笑。
“万一呢……你说是吧。”
胡嘤嘤无语的看看屋顶,假装没听懂。
出门,言叙傾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见她,眼神中仍旧是惊艳。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惊艳,还是装出来的。就像他在飘逸出尘跟人间富贵花的气质来回切换,她就很怀疑他的人品。
多半是装出来的。
她有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不过,君子,也是他给自己的感觉。
温忆寒自恃身份,定然不会巴巴地赶过来招待言叙傾,温言好像出门去了也不在家,言叙傾自备了马车,十里早就将上马凳放好,临上马车的时候,言叙傾还绅士的扶着她。
在外人看来,言叙傾对她是十分满意,十分宠爱。胡嘤嘤却在猜测着他此行的目的。那个了无禅师,据说很大年纪了,径山寺在前朝时也只是个小寺庙,因为了无禅师,才让一个小小的寺庙变成如今的国寺,香火鼎盛、信徒众多。
传说了无禅师批命很准。
马车内就算再宽敞,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显得拥挤,胡嘤嘤掀开车帘看着路边的风景,言叙傾却在看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心甘情愿,不惧身入险境?”
胡嘤嘤依旧看着外面,只留给他一个侧影。她穿着华服,戴着金冠,面对着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子,行为举止与态度却跟以往见过的那两次没什么区别。
还是她对人一向如此冷淡?
她却说她有喜欢的人?当她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是一个故作冷漠却很心善的人,有点小偏执,也有点神秘,大家都很怕他,却也是真心追随他。”
想到薛臣,胡嘤嘤眼中笑意盈盈,觉得车窗外的风景都很美好。
“他跟你们也不一样,他吃过很多苦,却依旧能保持初心。”
至少不会拿百姓的命当做筹码,他如果早那么做了,或许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被人挟持的境地。
薛臣的身份她没有明说,言叙傾也不戳破,话题就此打住。
这些年的蛰伏,让胡嘤嘤的心态很平静,她一直沉住气在等,哪怕是薛臣被温家藏起来,她也一直沉着气。
这是这些年跟着薛臣学会的涵养功夫。
也正是她最吸引人的一点。
“有机会,还真想再见见他。”
胡嘤嘤心想,若你们见了,就该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路上谁也不再说话了,马车惯例到径山寺山门停下,将马车交给径山寺的和尚,他们一行人步行往山上去。
胡嘤嘤算是第一次来径山寺,从前只是听闻径山寺的名气。
“径山寺后山有一大片桃林,春天的时候径山寺被一片花海围着,慕名而来的游人很多。但是现在,后山只剩下落了叶子的桃树,反倒没人往后山上去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后山的每一棵桃树下面都埋着僧人们酿的桃花酒。僧人们酿的桃花酒是用山上结的桃子先酿成桃子酒,埋到树下,等来年春天,再摘了桃花继续酿制。”
“温兄经常躲在后山偷酒喝,每次都要被了无禅师抓住丢出来。了无禅师云游的这些年,温兄几乎快把后山上埋着的酒糟蹋完了!”
胡嘤嘤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也是,温言这几年感情不顺,每当遇见挫折的时候,往后山上一躲,若是再有美酒相伴,岂不快哉!
对着山间的清风和天上的明月,那是神仙过的日子。
“你见过了无禅师吗?”
以胡嘤嘤的体力,就是从山脚下一口气跑到山顶上也没有问题,但是金鸽明显是有些跟不上,累的气喘吁吁。
十里自觉地接过金鸽背在背上的包袱,胡嘤嘤瞧着,觉得挺好。从身边的随从能看出来主子的脾气秉性。
言叙傾的呼吸依旧绵长。
“小时候见过一次,不过只是匆匆一瞥,后来再来寻的时候,了无禅师就云游去了。”
山间清风阵阵,林间萧瑟,不断有树叶从枝头落下,言叙傾伸手将落在胡嘤嘤肩膀上的落叶摘下。
“了无禅师曾给温兄批注,说他姻缘艰难,说的挺准,我也想来算一算姻缘。”
胡嘤嘤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来问前路。”
上位者不都喜欢问问前路如何?偏他要问姻缘。胡嘤嘤也有点好奇,自己和薛臣能不能修成正果,毕竟少女总有些小心思,对爱情总抱有幻想。
她选择性的忘了自己是个老阿姨的事实,且真的当自己才十五岁吧。
昨天是十月一,北方把这一天称作鬼节,和上元节一样,这一天要在路口烧纸。京城的人习惯到径山寺上香祈福。
但是今天上山的人明显少了,一路走来只稀稀拉拉遇见几个下山的香客。
“我的前路如何自不必问,姑娘倒是可以问问前路,也替你家主人问问。”
一语双关,胡嘤嘤哼笑一声,没接他这一茬。
径山寺门口有一条商业街,卖些香烛纸钱,也卖一些小吃和玩意儿。跟旅游景区差不多,胡嘤嘤觉得很亲切,在街上逛了一圈,停在一个正拿着木头雕刻的老翁面前。
“老伯,你能帮我雕刻一个人物吗?”
老翁前面铺着一块儿红布,上面摆满了雕刻好的各种动物造型,有栩栩如生的老虎,也有小猫小狗之类的,他手中正在雕刻的是一个小福娃,正在雕刻面部,脸上的表情惟妙惟肖。
“能,姑娘要什么样的?”老翁放下手里的活,从旁边的箱子里翻找出一截木头,问道,“这跟木头的长短怎么样?”
胡嘤嘤指指言叙傾。
“身形就按照这位公子来,但是眉眼按照我的来。”
她跟温言长得还有些相似,温良恭雕刻了他们一家三口倒把温言遗漏,温言也怪可怜的。
“好。”
老翁看几眼言叙傾,手底下的刻刀不停,几刀下去,大概的轮廓已经显现出来了。
“我以为你要送我礼物呢……”言叙傾也看着老翁手中的木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一行四人的队伍在径山寺不算打眼,来径山寺上香的都是达官贵人,就连街上的小商贩每日最少也能见着十个八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他们两个除了好看点儿,排场还不如那些贵人们大。
倒也没人看他们。
老翁的目光又落在胡嘤嘤身上,大概一刻钟过后,木头人就雕好了,胡嘤嘤接过来一看,虽然不能说跟温言完全一致,至少也有个七八分像了。
“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