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嘤嘤仰脸笑了笑,轻蔑的目光看向他。
“你以为我是真的温如玉吗?温如玉早就死了!”她转身看着温言,“温如玉欠温家的我已经还清了,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薛青离开了。将她捆在后背上骑马出城,路过,看见城门口的小酒馆,她踹开门进去,提了一坛清酒,丢下一枚碎银子。
城门仍旧没关,她骑在马背上慢慢走着,漫无目的,薛臣的计划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死了。胡嘤嘤这一刻突然很怨恨薛臣,本来这一切都可以不用发生的。
她就这几个朋友,一个个离开,让她心里充满愧疚。
“薛青你想去哪儿?”没人回应她,她看着茫茫的黑夜,自言自语道,“我们还能去哪儿?”
曾经觉得有薛臣的地方就有家,现在所有人都死了,他不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你跟薛三十八对不对脾性,也没见你们说过几次话,他一个人挺孤单的,你们一起做个伴吧。”
薛三十八的坟头旁边又多了一个包,胡嘤嘤把酒封拍开,在坟前浇上半坛子,剩下的半坛子自己喝了。
对着两个坟头坐到天亮,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身后突然有人扶住她。她立刻伸手扣住对方的脉门,回头一看。
“胡笳,是我。”
薛常眼睛里有红血丝,跟她一样应该有两个晚上没睡觉了。
胡嘤嘤放开他,问道:“他呢?”
薛常看着两个坟包默了默才说道:“死了,我来看他。”
胡嘤嘤冷眼瞧着他将竹篮里的香案和贡品拿出来,围着坟包插上白幡,跪下磕了几个头。
“他的计划你都知道?”
薛常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才跟她解释道:“胡笳姑娘,他有苦衷,你不要怪他,我们都不怪他。如果是我死了,我的妻儿也死了,我们都不会怪他。”
“我们本来就该为国尽忠。前朝走向衰败,我们不服气,我们想争一争,少主本来可以有千万种手段拿下这个天下,但是他放弃了,你也看到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少主不想用不择手段的方法去争天下。”
“我们输了,我们就认,曾经最好的同伴死了,活着的人就来给他们上一炷香,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胡笳姑娘不必难过。”
胡嘤嘤上辈子的亲人早就死干净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以为生死距离他们很远,一时接受不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希望薛常给她一些建议。薛常摇摇头。
“我打算带着妻儿隐居,认真做一个市井小民或者商人,我还想去一趟边城,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出关做生意。”
“薛卫他们呢?”
薛卫还带领着二十万兵马,当初为了牵制李贺,他的兵马并没有大动,仍旧驻扎在四川。
如果他也参与那场大战的话,赢的人或许就是他们。
“少主怕有人趁乱祸害百姓,薛卫的人手都散出去清理匪患了,现在既然不打仗了,言叙傾是一个明君,会接受他的人手的。”
胡嘤嘤讶异道:“少主跟言叙傾到底进行了什么交易?为什么明明能赢,最终……却落到这个下场。”
她的目光看向鼓起来的两个坟包,替他们不值。
薛常看了看她,解释道:“这些年来追随少主的人一个个心怀鬼胎,少主若是赢了,少不得又要争斗几年,我们的人并不全是跟我们一条心的人,这些人马,少主花了多少功夫才将他们分散开,不如就彻底散去。”
“分而治之,将他们消耗掉,这样言家的江山就坐稳了。”薛常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跟在少主身边二十多年,我竟不知少主的心思……言家的江山坐稳了,你往后的日子才能更好。”
一句话让胡嘤嘤泪目。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要我了?”
薛常赶紧摆手。
“胡笳妹子,少主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少主的意思,少主是说他的身份见不得光,你跟着他不如跟着言叙傾……他的原话是他配不上你!”
胡嘤嘤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急得薛常一个劲儿的往山林深处看,胡嘤嘤顺着他的视线追过去,除了惊起一群飞鸟,山林深处什么也没有。
“薛臣,你给我出来!”
她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孤寂的空气。
“薛臣你给我出来!”
她在树林里跌倒,磕得她的手掌和膝盖都破了皮往外淌血。林子里仍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她守在林子里等了三天也没等到薛臣,意识模糊之际,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她闭上眼睛,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宫里。
她盯着屋顶愣了一会儿,金鸽兴奋地喊道:“王妃醒了!哦,不对,是皇后娘娘醒了,快去告诉皇上!”
胡嘤嘤一时没反应过来,侧脸看着她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金鸽小心问道:“您不记得了?”见她神色茫然,金鸽小声解释道,“是魏将军,有人看见您出城往西山去,禀报了魏将军,魏将军派人将西山搜了个遍,找到您的时候您已经失去意识晕过去了。”
“您已经睡了三天了,皇上每天都来看您,您要是再不醒,皇上就要把外面侯着的那群太医砍了!”
“皇上?”胡嘤嘤后知后觉的想到言叙傾,问道,“他登基了?”
金鸽知道她说话一向不忌讳,赶紧解释道:“登基仪式还没举行,钦天监算了日子,到时候和您的封后大典一起举行,日子订到后天,您一直不醒,所以皇上才着急呀!”
正说着话,言叙傾身着烟灰色的龙纹常服走进来,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胡嘤嘤抬头看见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