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头来他还一副不是故意的无辜表情:“臣早就看过周丰跟周长回的档案,也告诉过殿下,臣还以为殿下知道臣已经去过了周长回的养父母家,殿下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臣就好了,烈日骄阳,辛苦殿下奔波了。” </p>
他果然是故意的。 </p>
李卜比罗敷先一步找到周长回养父母家,开始那夫妻俩并不配合,一问三不知,后来又管他要钱,非逼得李卜拔剑,最后吓得快尿裤子还得乖乖儿把知道的都告诉他。 </p>
临走前,李卜跟他们说还会有人来问他们周长回的事,来人有钱,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他们花的。接着罗敷就去了,同样的问题又问一遍,这次果然捞着不少。 </p>
罗敷想想白扔出去的那些钱,心如刀绞,不怪她抠,实在是节俭惯了,拿那么多钱换一个用处不大的消息实在太亏。 </p>
尤其一想到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心里就更加难过。 </p>
“薛贵妃派你来肯定是让你抢在我前头查清楚周丰的身份,然后再用周丰来威胁我,我问你,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知道的线索?” </p>
李卜十分坦诚道:“为何不能?”倾身向前,提起水壶帮她添了杯茶:“臣始终都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在臣心里,殿下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的。” </p>
“你帮了我不怕薛贵妃那儿没法儿交差?” </p>
他将杯子推到她面前,眼中忽然燃起了一团火,炙烤着她,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殿下担心我?” </p>
罗敷没动那杯子,试探着开口:“你既然知道的比我多,应该很清楚,这次的事跟你主子脱不了关系,回去问问薛让,他知道的肯定比我们查到的要多的多。” </p>
“想要查周丰的身份其实并不难,她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宫说明她遇到的事威胁到了她的性命,迫不得已她只能隐姓埋名躲进宫,而周长回晚她一年入宫,说明曾经威胁到她性命的那些人并没有放弃,甚至还找到了周长回想要杀了他以绝后患,无奈之下周长回也躲进了宫中。” </p>
他道:“能迫使他们这么做的一定是家族灭门大案,我查过近五年内京城发生的灭门大案,至今还悬而未落的就只有户部尚书陈松颉贪污赈灾款项被诛九族的案子了。” </p>
“陈松颉的案子我记得,当时岭南大旱,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父皇从国库中拨出八十万两白银用于安置灾民,当时负责运送赈灾银到岭南的就是薛让,可后来八十万两白银送达岭南只剩下三十万,剩下五十万都变成了石头,再后来大理监负责侦破此案,发现了陈松颉与泾北马匪互通书信盗窃赈灾银的证据,因为涉及数目过于庞大,薛让请旨,近半数大臣附议,父皇便下旨诛了陈松颉九族。” </p>
李卜接上话道:“据说陈松颉被抓的前一晚,他府上的几个忠仆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送走了他的女儿跟儿子,这两个孩子至今也没有找到。” </p>
事情到这儿逐渐清晰起来:“所以说陈松颉的儿子跟女儿还活着,而周丰跟周长回就是陈松颉的孩子?” </p>
李卜赞同道:“陈松颉的夫人姓周,清河人氏,周丰跟周长回很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追杀而随了母姓。” </p>
罗敷狐疑的看着他:“这些事你是怎么查到的?” </p>
他倒也不隐瞒,直接道:“大理监的档籍中都有记录,我去了趟大理监,说宫中盗窃案中的几个太监入宫前曾有前科,想要查查大理监中的备录,几个小喽啰的档籍他们懒得找,我找的谁的看的谁的他们自然也懒得管。” </p>
罗敷才理出头绪他竟然就已经查出了一切,他似乎永远先人一步,走在前头的人,回首时都是睥睨一切的态度。 </p>
“你去过大理监应该看到了他们追查陈松颉两个孩子下落的记录,最后一次有他们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 </p>
李卜叹道:“问题就出在这儿,大理监的档籍中对于陈松颉两个孩子的记录停在陈松颉被抓的前一晚,那两个孩子不知所踪后就再没了记录。” </p>
罗敷忽然笑了:“找到他们并且追杀他们的当然不可能是大理监的人,大理监要把人抓回去审问画押最后才能押上刑场,断不可能这么草率就把人杀了,那追杀他们的人的目的就只有可能是灭口,会这么做的人就是贪污案真正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陷害陈松颉的人。” </p>
李卜扶额若有所思,罗敷却松了口气:“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若是深挖下去......” </p>
她正想着,李卜却猝不及防泼了她一盆冷水:“过去这么久,殿下以为还能找得到证据?” </p>
“你什么意思?” </p>
“没什么意思。”他站起来,笑容意味深长:“只是薛让对我还有用,这次臣恐怕不能顺着殿下的意思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