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鄯相帮罗敷出气不成结果自己反倒受了伤,自觉在罗敷面前没脸,上了马车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p>
罗敷问他手还疼不疼了,他声音低低的说不疼了,却始终都没能抬起头来看一眼罗敷。 </p>
“你去找他做什么?还把人给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理都会找理,得了理更不饶人的人,你又是何苦遭这一回罪?” </p>
“我……”他支支吾吾的,现在连这么做的理由都解释不出口,实在是太扫面子了。 </p>
罗敷知道原因,本着为他留几分面子的想法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轻轻叹声气:“这两日这只手就好好养养吧,别再用了,回去之后找大夫看看,我看他使了那么大力,仔细别看着没事,再伤到别的地方了。” </p>
江鄯讪讪的看着她,心中略有不忿:“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不过脱臼而已,已经复位了,还能有什么事,殿下太大惊小怪了。” </p>
两个人打架,虽然自己摆明了不是李卜的对手,但好歹是个爷们吧,罗敷的过分担心对他来说就成了一种不信任,他面子上更遭受不住,因此语气不觉便沾了几分不快。 </p>
可罗敷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担心李卜下手不留情面,而江鄯这样的单薄身板如何承受得住,但听江鄯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p>
车外的素婉听着,暗暗磨牙,心道:这世子怎生这么不知好歹,关心他还听不出? </p>
好在江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方才态度有差,立马又道:“怀意,我……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被李卜气着了,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先锋,居然也敢如此嚣张,若是放任成了气候,那还了得?” </p>
“不能放任也放任了,现在正是仰仗他的时候,不然还能如何?” </p>
这件事她比江鄯想的更深,但光想到有什么用,他不成气候的时候需要他,等他成了气候再想要对付他就难了,李卜这个人,就是游离在种种规矩边缘的人,想要抓住他的错处,说简单也不简单。 </p>
江鄯在罗敷车内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走后宋郸又来,罗敷问他可有什么发现,他道:“殿下猜的不错,薛让一直在军中就没出去过,殿下要查账务在账中等候的时候,他就躲在李卜账中,且据臣这几日观察,虽未见全貌,但众将士个个精神抖擞,一点儿不像上一战才险胜的样子,且......薛让上报的伤亡人数似乎要比实际更多些。” </p>
朝廷对于阵亡将士是有抚恤的,阵亡将士家眷亲属每月可到衙门领一吊钱的抚恤金,若是战死有功,还会另加封赏。 </p>
这些银子一般都是直接给到负责此事的将军,因他们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情况更加清楚,薛让多报上去的这些人,他们的抚恤金及封赏又落到了谁的口袋里,这个不用想也知道。 </p>
罗敷理理袖子:“让你潜入他账中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p>
宋郸摇摇头:“臣无能,薛让账中戒备森严,臣没能进去,所以没能拿到证据。” </p>
像薛让这种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天高皇帝远,加上花销又大,中饱私囊这种事屡见不鲜,所以军中一般都设有监军,但薛让军中没有,上一个监军被他想法子弄死了,后战事突然,朝廷一直也没再派人过去,薛让趁这时机,不知道从中捞了多少好处,若是抄家,只怕能抄出一座金山来。 </p>
“他这么谨慎,能轻易让我们查到什么才有鬼了,不过这也恰巧证明了,咱们这一趟没白来,他这军中的确有问题。” </p>
“那您打算怎么办?” </p>
“写信回去告诉父皇,军中没个监军,实在不像话,照他们这样下去,谎报伤亡情况,每战必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玩儿险胜,还不停要军饷招兵买马,迟早要出事。” </p>
出事是必然的,罗敷早就说过,李卜跟薛让本质上就是同一种人,都是能豁出命去,凭着打仗一路晋升发家的,他们没耐心在朝堂上耍心眼儿,深知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道理,与其在朝堂上日复一日的浪费口舌跟人辩论,不如去拼几场,一旦立功,加官进爵,可比那些兢兢业业写文书的要升的快多了。 </p>
薛让一开始也算忠心,但后来官越来越高,野心也越来越大,他得到的再也无法支撑他野心的时候,造反就成了必然。 </p>
抚州这时候也是大雪连天,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过几日是镇南王生辰,才入抚州城便可见一片祥和喜庆氛围,镇南王亲自出城迎接,照旧是那些客套话,罗敷坐在车内,冒着风雪听完了,故意笑着打趣:“本宫是来给王爷贺寿的,反惹得王爷惶恐,这么说却是本宫莽撞了,要不本宫现在再拐回去?” </p>
镇南王抄手笑道:“殿下说笑了,府中已经备好筵席,臣恭请殿下回府!” </p>
抚州的一众官员一个个埋头见礼,罗敷挥手叫起,这才往镇南王府去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