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不忍去看她身上的那些伤,别过头去:“本宫都看见了,也都知道了,你到现在也不肯说镇南王为什么这么对待你吗?” </p>
裴氏忧心忡忡的望向窗外,罗敷知她心思,安慰道:“外面有我的丫头,你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p>
“那殿下能助我离开这儿吗?” </p>
“我得先听听你的理由才能决定是否要帮你。” </p>
裴氏穿好衣服,请罗敷到暖阁坐下,脸上表情不知是讽刺还是悲伤:“我也是在遇见他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的。那时候我也感激,因他把我赎出来,给了我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开始都挺好,我甚至还去寺中烧香,叹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遇到这么个人,更叹苦尽甘来,今后管他富贵贫穷,我都跟定他了。” </p>
回忆总有那么一段日子是美好的,每每提起,连神情都变得温柔,但人总要从回忆回到现实中,一旦回来,那过往的一切就成了抓不住的烟,一声轻叹足以使人幻灭。 </p>
“我也忘了是哪一次了,他喝醉了酒回来,抓着我的手嘟嘟囔囔的喊我什么,虽然没听清,但我确定他嘴里叫的不是我,我想着大约是世子的生母,人人都道他曾经与发妻如何如何恩爱,我便也没多想。” </p>
话说到这儿,就到了转折的地方,裴氏语气突变,脸色也沉下来:“可谁知他喝醉了酒满屋里翻东西,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最后不知从哪个箱底里找出一件衣服来,看着我不停的说合适,说好看,让我换上。那衣服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的不行,连颜色都暗了,我心中纵然疑惑,却也不得不顺着他的意,只想着把他哄睡了就好了。” </p>
“我换上衣服,他看了喜欢,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的都是与我不相干的,也不知是他与哪个女人的相遇相识,我念他酒醉不与他计较,谁知他说着说着酒醒了,看见是我,脸色突变,而后就开始动手,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时候他也与我道歉,说自己是喝醉了酒的缘故,又问我昨晚上他可说了什么胡话不曾,我因为害怕,一概推说没有。” </p>
罗敷不料中间还有这样一层缘故,便问:“那你可知道镇南王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p>
裴氏看着她,脸色讳莫如深:“我只怕说出来殿下会惊的从椅子上摔下来。” </p>
罗敷还不以为意:“那我可更好奇了,什么样的女人有如此本事?” </p>
裴氏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笑道:“你道我之前为何不敢把原因说出口,还说这件事会牵扯上陛下?因为令王爷朝思暮想,疯狂至此的人就是殿下的母亲——安贵妃!” </p>
在她开口之前,罗敷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多半是她父皇的妃子之类,但万万没想到,最后这道雷竟然劈在了自己脑袋上,她母妃?从来没听说过她母妃同镇南王有什么交集,怎么如今就扯上关系了呢? </p>
裴氏见罗敷如此表情,戏称:“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跟殿下是一样的表情,我也不想相信,可后来,我无意间从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位女子,与安贵妃长得一模一样,画上还有名字,写着绾绾二字,这个名字殿下想来不陌生吧?” </p>
绾绾是她母妃闺阁中的名义,但是她从未听人这样叫过,就是皇帝也没这样称呼过她母妃。 </p>
这事儿简直像是一盆狗血泼过来,罗敷晃了晃神,还算能操持清醒,又问她:“那这跟你挨打又有什么关系?” </p>
“这殿下就有所不知了,从那之后,他就时常把那件衣服拿给我穿,衣服与画中人身上的一样,他说我与画中人身量相当,每每来了兴致总要让我换上衣服,还不让我转过脸看他,待到兴尽,看到是我,就忍不住动怒,那时就总少不得一顿打,这么多年来,我都已经习惯了,可近来他越发的变本加厉,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想要离开,再继续这么下去,我迟早会死的!” </p>
罗敷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踱步,可任她绞尽脑汁,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镇南王跟她母妃之间...... </p>
“这下殿下明白为何我一开始不敢说了吧?倘或此事让陛下知道,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能救我的人只有殿下了。” </p>
罗敷脑子里一团乱麻,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再坐下,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拿不出那么多理智去思考了,这实在是......实在是让她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件事。 </p>
裴氏也知她一时难以接受,并不去逼她,而是让她回去好好儿想想,当然这件事若是能不惊动镇南王,他们私下解决了最好。 </p>
罗敷从裴氏房中.出来,失魂落魄的往前走,江鄯打听了几个人找过来,想和她好好解释解释明梦的事,但罗敷眼里却看不见他似的,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p>
“殿下......”他追上去,拦在她面前:“明梦的事我想跟你解释,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p>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你先回去吧,我现在没心情想别的。” </p>
她推开江鄯,好像魂儿被人抓走,连素婉也不能叫住她,只好默默跟着她。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