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王硕告诉宋郸的,王硕是不想罗敷对李卜误会加深,所以冒着被打的风险找到宋郸,让他转告罗敷。 </p>
罗敷一开始也是不大信的,但后来仔细一想,李卜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要去潼关,他如果真的想利用明梦来羞辱她,明梦早就是他的人了,何至于等到她要把人赶走的时候才这样做? </p>
她虽然信了李卜,但也并没有因此觉得明梦如何如何,可是后来在镇南王府遇到她,见她跟自己做同样装扮,罗敷心里立即明了,她憎恶与她相似的这张脸却又故意打扮的与她相似,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恶心她,而是为了江鄯。 </p>
罗敷站起来,来到她身后,手握住她的肩:“你的这些把戏只能惑人一时,宫里多少争宠的手段我没见过?装可怜,卖惨,这些都老掉牙了,你以为江鄯会因此怜惜你,而疏远我,觉得我刁蛮不可理喻?你当他为什么救你又为什么体贴你?除了这张脸就是你那可怜的身世,别说我不惧你在他面前胡说,就算你胡说的都是真的,你觉得你够分量让江鄯站在你那边吗?” </p>
“你为什么来抚州我不管,是不是为了对付我我也可以不问,但你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也别打量我是个吃素的!” </p>
明梦一时愣在原地,竟连说话都忘记了。 </p>
罗敷在她肩上揉按两下:“想活着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别动歪心眼儿,江鄯必不会亏待了你的,真不想过自在日子,你就尽管去他面前去哭去闹,你当本宫这些年都是白活的,能让你骑到我脖子上撒野?” </p>
一开始明梦的确打着主意,这些卖弄夺心的法子都是她在章台营学会的,她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却忘了罗敷不是那寻常女子,江鄯更不是那些色中饿鬼,哪个温柔悲惨就多疼哪个,就像方才,他走的时候可连头都没回一下。 </p>
罗敷放开明梦,拍拍手,转瞬换上一张笑脸问她:“可还有事?” </p>
明梦恍然回神,忙道无事,匆匆退了出去。 </p>
素婉方才在外面把她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这什么不开眼的东西也敢来她们殿下面前撒野,还真忘了自己骨头几两重了! </p>
明梦走后,镇南王求见,本来被李卜那么暗指一番他是没脸再来的,可到底心中难捱,又怕罗敷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到时候皇帝对他有隙事小,若因此疑心安贵妃,白把她拖累了事大。 </p>
罗敷心里头正膈应,传话说镇南王来访,犹豫片刻才让素婉把人请进来,但却难再用先前那般敬重的语气跟他说话。 </p>
镇南王进来先行一拜,叩在地上,许久没有抬起头来。 </p>
罗敷看着心里愈发来气:“王爷找本宫想来是有话要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一直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p>
不想镇南王竟落下泪来,那张已有沟壑的脸上哭起来,竟也满布委屈:“臣......臣不知该如何开口,臣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 </p>
罗敷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想求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她纵然心里有气,但不是没数,要是把镇南王这么多年都对她母妃念念不忘的事说出来,与自掘坟墓无异,况且镇南王驻守抚州以来功绩不小,手握重兵,要是因此发落他,抚州这块儿肥肉惦记的人必不在少数,到时候外患未平内忧又起,实在不值当。 </p>
两人心里彼此明白,但谁都不愿意把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罗敷叹气,扶额道:“本宫不是那糊涂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清楚,只是裴夫人......本宫是一定要带走的。” </p>
镇南王再恳求道:“臣这张老脸已在殿下面前丢了个干净,既然殿下都知道了,臣也不藏着掖着了,臣确有不对之处,但对她......臣并非没有感情,我与她毕竟夫妻这么多年,若离了她,可叫臣这后半辈子怎么活!” </p>
“这是你们家务事,本宫本不该管,但她既求到了本宫头上,本宫也不能坐视不理,你只管去问她,她若执意要走,先前本宫承诺她的,势必要做到的。” </p>
镇南王再不敢在她面前多言,又伏了片刻,这才讪讪去了。 </p>
江鄯脑子里一团浆糊,家里的事他不知道,求见罗敷,罗敷又迟迟不应他,正一筹莫展之际,忽见宋郸匆匆而至,说有报要禀,他便跟在宋郸身后一起进去了。 </p>
信折呈给罗敷,却是喜事,李卜与周通易在落日坡决斗,李卜一枪将周通易斩于马下,首级悬在潼关城楼之上,叛军连夜撤军五十里,李卜首战告捷,信折一份送给了她,另一份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去了。 </p>
她素来知道他是有这个本事的,他胜就是卫国胜,罗敷当然开心,只是翻到最后一页,忽从信纸里掉出来一样东西,素婉拾起来拿给她看,却是一方折的整整齐齐的帕子,帕子上还有一行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