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珺说不过他,坐在地上就开始耍赖:“当皇帝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不想当皇帝了,让罗睿当皇帝去,我不当了!” </p>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一个不顺心就容易撂挑子,尤其在罗敷搬出宫以后,没人帮他分担了,他要学习的更多了,觉得有压力,从前那些没有表现出来的小情绪就一股脑的全涌上来了。 </p>
皇帝撒泼跟寻常人家的小孩儿撒泼不一样,得哄着,打不得骂不得,就算罗敷顶着皇帝长姐的身份,最多也只能敲他脑袋以示警告,要是皇帝还不听,那可真够头疼的了。 </p>
李卜是不会惯着他这个臭毛病的,拉着罗敷不让她去管,说:“好啊,既然陛下不想当皇帝那就不当了。” </p>
罗珺的哭声立马就止住了:“真的?” </p>
罗珺从话都说不利索就坐在朝堂上听政,到现在过去了这么几年,对于争权逐利这种事尽管还是一知半解,但李卜在朝堂上的地位绝对是不可撼动的,虽然自己很讨厌他,可他说的话,可信度跟权威性还是很高的。 </p>
罗敷不懂李卜又在搞什么把戏,嗔他一眼正要开口,被李卜拽到身后,一句话又堵住了嘴:“当然是真的,反正陛下都不做皇帝了,那不如明天我们就出去玩儿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玩儿吗?” </p>
幸福来的太突然,罗珺犹自有些不可置信,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来,习惯性的询问罗敷的意见:“皇姐,真的可以出去玩儿吗?” </p>
李卜转头给罗敷使个眼色,罗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说真的。 </p>
这个消息对于打从出生气就没怎么出过皇宫的罗珺来说简直比飞上天做神仙还觉得幸福,想想以后都不用被逼着读书习武,也不用坐在朝堂上听那些大臣叽哩哇啦的说他听不懂的话,还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他甚至看李卜都顺眼了不少。 </p>
唯有罗敷满面怅然:“他是个孩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现在撒谎说可以让他不做皇帝,等明天出去玩儿野了收不回心,我看你怎么劝他回来继续当皇帝。” </p>
李卜慰她宽心:“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做皇帝固然辛苦,但受到的待遇跟地位也是寻常人无法企及的,如果一下从万人之上跌落,这种落差他是承受不了的,先让他玩儿,等明天他会乖乖儿求着回来做皇帝的。” </p>
罗敷上下来回打量着他,啧啧出声:“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怎么湾湾一哭一闹你就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来送到她面前,对罗珺就没这份儿耐心了呢?” </p>
“那能一样吗?一个是亲闺女,一个是小舅子,没听说人疼小舅子不疼闺女的,再说了,女孩儿娇气,就得小心养着,” </p>
罗敷大大翻了个白眼:“是,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着一个像你这么女儿奴的爹了。” </p>
李卜拥着她,凑上去讨好的撒娇:“你不叫我爹,我不是一样疼你吗,那女儿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她跟疼你不是一样的吗。” </p>
罗敷假笑着哼哼两声,在他腰侧狠狠拧了一把:“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就滚回你的国公府去!” </p>
腰上肉少,掐一下疼半天,李卜躲闪着站起来,揉揉腰,故作脆弱:“谋杀亲夫啊!” </p>
罗敷起身抓他:“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等会儿跟我去太医院,让王太医给你好好儿扎两针,头疼要是拖成顽疾就麻烦了。” </p>
李卜看她认真不像玩笑,一拍脑门,忽道:“既然答应了小舅子明儿要出去玩儿,那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殿下,臣事多繁忙,先告退了。” </p>
罗敷恨恨咬牙:“你给我站住!” </p>
但她哪里比得过他腿脚快,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p>
在罗敷看来十分严重的头疾,在李卜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不知道多少个太医看过了,都说与性命无虞,虽然犯病的时候是挺难受,但喝一帖药立马就能过来,为着这不知道多久才发作一次的头疼扎针,属实是犯不上。 </p>
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晚上等他回去,看着已经熄灯了的卧室,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一只脚刚迈进门灯就亮了,罗敷的声音从里屋悠悠飘出来:“回来了?” </p>
这声音听的李卜头皮发麻,但进都进来了,只好应了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p>
罗敷从窗边放置的贵妃榻上坐起来,径直都到桌前,对停在门口的李卜招招手:“你来。” </p>
她没找他算账,语气听起来也算温柔,但越是这样,李卜心里就越不安,几步路让他生生走出了天涯海角的感觉。 </p>
罗敷指指自己身前的凳子:“过来坐啊。” </p>
“殿下……” </p>
他亦步亦趋过去坐下,努力扬起一张笑脸:“大晚上不睡觉,这是做什么?” </p>
罗敷冲他一笑,不知从哪儿忽然拿出一个针包,打开,里面大小插着十几根银针,她取出其中一根,按住他的手:“还能做什么?扎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