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晰没有问忠义不能两全要如何的愚蠢问题,因为在那个顾明澜与他发生冲突,需要选择之前,原钦然都是无法给出答案的。
不过他敢坦坦荡荡的将这些讲出来,起码这个时候的原钦然,他的忠诚是不能否认的。
柏晰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没有下次。”
“是。”原钦然点头,正经应下。
他离开柏帅的办公室后,就回到了车上,罗元杰在里面等候多时。
“局座,在您和淮州那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首长身边多了一个秘书,他现在的军情势力也在这个新秘书的手中。”
原钦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嗤了一声,淡淡的道:“他这是警告我呢。”
将手里的军情势力交到新人手里,无疑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倘若原钦然再不知死活,下一步他所要面临的便是失了圣心,甚至是被夺权。
毕竟,无法全心全意效忠君主的鹰犬,便是不可信的。
罗元杰担忧:“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原钦然瞥了他一眼,问:“那个新人有没有动用军情势力?”
“有,但都是一些小事,不涉及大问题,也没有调查关于顾小姐的事情。”罗元杰答。
“以前不查,是等着我给答复呢。”
原钦然喃喃:“但是以后,柏帅必然会查的,”
他突然说:“查查那个新秘书,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一上来就能得了圣心,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这位柏帅,看起来像个温和的智者,实际上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罗元杰应下:“是。”
原钦然又说:“加强对北虞那边的探查,不是和裴恙合作了吗,那就别浪费资源,能用就用。”
罗元杰担忧:“您说,顾小姐别是进了北虞的后宫吧?”
“这他妈谁知道。”原钦然“嘁”了一声,“这祸水在不在北虞我都不能确定,没准那边就是她放出来的负面消息呢,也没准这祸水就真的想当当皇后了。继续查吧,对其他地方的调查也别放松,她那么作,不管在哪里,时间一长必然会闹出大动静的。”
首脑回到了临宁。
阮棠作为随行秘书,同样也被安置在了政要官邸内居住。
新卧室很大,落地的飘窗让清风吹进来格外凉爽,阮棠锁好房间的门,拉上了窗帘,从行李箱内拿出文胸与裹胸,将傲人的胸脯裹平,又换上了新的军装。
清晰的全身镜前,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拿着文件走出去,穿过层层走廊来到柏晰的办公室,“首长。”
柏晰依旧在工作,他几乎是长年累月没日没夜的在处理政务,哪怕有六位秘书作为分担,还有首相代为筛选,仍旧是有数不清的公务等着他处理。
“坐。”柏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随口问:“在宫里还适应吗?”
“挺好的。”阮棠将文件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他眼底的淤青,猜测着昨天的睡眠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这样下去简直是要猝死的节奏,她提议道:“您看起来很累,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
柏晰晃了晃脑袋,但是本就弱视的眼眸此时疲劳过度,完全是一片模糊,他仰起头,笑了笑,带着几分纵容,说:“那就试试小应的手艺。”
这还是柏晰第一次允许旁人近身。
阮棠立刻兴致勃勃的凑上来,“您请好吧。”
柏晰闭着眼,能够感觉到少年的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滑动,不轻不重的力度让疲劳的大脑渐渐放松下来,他无声的笑笑,点了点手下的稿件,主动挑起话题:“你对国家现在的兵力怎么看?”
这是要问她政见了?阮棠理所当然的答:“不够先进,无论是武器还是作战方式都和国际差得多,想要真正的强盛起来,各方面发展迫在眉睫。”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稿件,那是支持和谈的名单,令人诧异的不是主和派的人数,而是康念根本不在其列。
阮棠微微讶然。
明明之前主张和谈,甚至请命去谈的就是他,也正因为是康念前往,才给大众和帝国造成了一种和谈有望的印象。
现在看来……
她敏锐的发现,这“和谈”怕不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在R国不设防的情况下发起反攻。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柏晰康念等国家高层,这配合打的也太好了。
柏晰抬眼看她,目光灼灼,“你对国际战争也有了解?”
“有啊。”阮棠不慌,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
两个人在办公室内聊了很久,柏晰也的确是因此对阮棠另眼相看,他本想把人放在身边逗弄着玩,却没想到这孩子看起来不大,谈吐见解却是一针见血。
甚至对国外新出的轰炸机、歼灭机都能如数家珍。
两人聊了很久,还是柏晰的咳嗽声终止了这次谈话,他几乎咳得撕心裂肺,阮棠连忙抽出手帕递上去,抵在他的唇边。
柏晰咳完后,苍白的唇角染上了一抹血色,看的阮棠心惊肉跳,她低头一看,果然手帕上咳出来了一小滩血。
男人却毫无所觉的将手帕裹好,声音沙哑:“脏了,丢了吧。”
阮棠蹙眉:“您都咳出血了,怎么还——”
岂料,她不赞同的声音竟引得柏晰一怔,“有血?”
这次,换成阮棠怔住了。
她看看柏晰,再看看手帕上鲜红到不容忽视的血渍,脱口而出:“您……看不到颜色?”
“被你发现了。”
柏晰无奈的笑笑,倒是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被发现疾病的弱势,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是天生的全色盲,的确分不清这手帕上的颜色。”
色盲!
阮棠一瞬间产生了某种怀疑,她只觉得想到,柏晰的色盲,和将她在身边有着直接的关系。
只是,目前还看不清的关联具体是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接话:“那以后,我守在您身边,替您辨认世间颜色。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您得吃药,还得休息,不然的话身体会熬不住的。”
柏晰指了指柜子的一角,“药在哪里,吃了便好。”
但是阮棠显然是不听这个的,在柏晰吃完药后,就被她理直气壮的催促:“您该休息了。”
柏晰:“我还有很多政务没处理完。”
“那也是命要紧,作为秘书,我有权监督您的人身健康。”阮棠的手压在他的文件上,不依不饶。
柏晰被她磨的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放下趣÷阁,叹了口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好,我现在就去休息。小应啊,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随口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作精幽幽的道:“您要是喜欢小姑娘,明天我也可以穿裙子来上班。”
柏晰神情一滞。
“别胡闹,你是我的秘书,穿什么小姑娘衣服,有损政府形象!”
阮棠被他怪异而异常抗拒的态度吓了一跳。
诶?这么抗拒小姑娘吗?
她笑眯眯的道:“好的首长,那您好好休息,就不用看我穿小裙子了。”
柏晰:“……”
作精故意恐吓,幽幽地叹气:“您要是再过劳,就是我这个秘书做的不到位,那我只能穿小姑娘衣服来谢罪了。”
“停。”
柏晰哭笑不得,连连叹气:“你啊,还真是会顺杆爬。”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说是气恼,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去休息了,颇有种被吃的死死的感觉。
阮棠摸了摸下巴,嘀咕:“看来我得准备两条裙子做杀手锏了,不过首长这态度也太诡异了吧,他别是……恐女症吧?”
柏晰突然拉开门,又吩咐了一句:“去查查国际战争资料,还有国外那些先进的战争科技,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省的你没事干就惦记穿女装。
“是,首长。”
阮棠乐意之极。
柏晰愿意给她安排工作,而且还是这等重要的工作,便是开始慢慢重用她了。
不过,她还是很想验证一下那个猜测,首脑是不是……嗯?
那作精的作死之魂,又悄然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