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说吧。”
穆十四娘将此事告知吴夫人后,吴夫人一反常态,神色毫无变化,穆十四娘正担忧得想要安抚,她已经开口,“家主亡故,如何我都该归府的。”
“母亲,我陪您同去吧。”穆十四娘话音刚落,吴夫人就摇了摇头,“那样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我不放心您。”穆十四娘直白地回答。
“你前次不是说,大夫人已经疯了吗?现在只剩下些小辈,如果他们还想攀附我的一儿一女,就不会对我造次。”吴夫人起身走到佛前,重新上了香,“我并非你所想那样,于他念念不忘。只是,我若不归,反而显得你们不孝。”
穆十四娘无言地看着母亲跪了下去,口中又开始诵念,明白有些话说出来后,注定她与母亲再不能够像以前那样亲近。
虽然如此,可有些事,她却不能不提前告诉母亲,“现在新任家主未定,想来又是一番纷争,女儿是不想母亲被人误会。”
吴夫人最是诚心,继续诵念着经文,穆十四娘静静等候,明白母亲一篇未完,是不会半途而废。
果然半晌之后,吴夫人停下了诵念,“他们若有些脑子,就当明白十五郎不屑于和他们争抢。”
“这倒没看出来。”穆十四娘轻声吐槽,吴夫人背对着她,看不出神色。
“丧事一完,我就离开。”
得了母亲这句话,穆十四娘满意起身,“家主会与母亲同去,女儿在京中静待母亲归来。”
吴夫人没再言语,只在穆十四娘走后,喃喃说道:“毕竟是生养你之人,连丧事都不愿去了吗?”似后知后觉般,在院门前拦下十几级台阶之下的穆十四娘,“十五郎,你送了信吗?”
穆十四娘转身望她,“已经送了信去,但不知他是否尚在原处。”
吴夫人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坦然,“送了信就好,他日后也可去祭拜的。”又想是和自己说的,“毕竟只是庶子,去与不去,又有什么要紧。”
穆十四娘站在原处,望着已然空洞的院门,半晌没动。
回去之后,并未对洛玉瑯说自己决定不去,也未拦阻洛玉瑯执意同行。
行程突然,行船不便,只得选择走了官道。
穆十四娘在广福寺前接了母亲,发现她竟然已经身披素服麻桑,头带白花。
低头看着身上的浅色绿衫,就连身边墨蓝色衣衫的洛玉瑯都比她应景。
上车之后,突然说道:“自我记事起,小院中就只有母亲、十五郎和我。母亲的厢房大些,也只能放下一床一桌。十五郎读书之后,家主特意让人往院中拓宽了他的厢房,好让他放下书桌和多宝阁。”
洛玉瑯见她唯一遗漏了自己,好奇地问道:“你呢?”
穆十四娘轻笑,“我的厢房,一半是床,一半放着杂物,冬日行走不便时,还要放些柴火木炭。”
洛玉瑯心疼地看她,穆十四娘浅笑,“所以,我常年都坐在小院中,因为那里光线好些,做事方便。”
“知道吗?舒掌柜头一次拿花样给我时,我竟认不得蜻蜓。”
“院子一无花草,更无树木,除了蚊虫,什么都没有。”
洛玉瑯微皱了眉,想了许久,才隐约觉得是吴夫人今日的打扮刺激了她,才会让她提起这些从未说过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