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据说栖霞长老身体抱恙,就不来送行了,温安本来想去问原因,一看雪萤背后的瑶光,当场失声,他捅了捅渡以舟的胳膊,悄悄问,“有瑶光二号吗?”
渡以舟被雪萤扒了马甲,刚和温安打过,现在不冷不热的,“谷雨二号你要不要。”
此话按下不谈,为防止沈烬从中作梗,掌门顶着渡以舟杀人的眼光,从太初宗的宝库里翻出积压多年的赔钱货。
读作心心相印,写作平摊。
这对法宝听说是早年一对爱侣的,妻子是个剑修,常年出去打架,鼻青脸肿常有的事,丈夫心疼的不得了,特意打造了一对镯子,可以承受另一半的伤害。
“后来呢?”
“其中一个找了小三,另一位成天跳崖,不是平摊吗?生死之间徘徊,就是生不如死。”
掌门把镯子扣在雪萤手上,红镯衬着似雪一般的肌肤,别说,还挺好看的。
雪萤拨弄着红镯,理解掌门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东西主要是提防沈烬敲她闷棍,可平摊,万一沈烬缺胳膊断腿了,那她多亏。
“就没有高级一点的,什么主仆契约,宠物契约的。”
掌门搞不懂雪萤的小脑瓜里想的是什么,“都说了不要成天看话本,猪都有想法当医修,凭什么人家要给你做牛做马。好了,别瞎想了。我们是名门正派,不可以乱来。”
沈烬那边戴个镯子跟上刑一样,不用伪装岑无妄,沈烬那是放飞自我,端起他魔尊的架子,说话声音刻意压低,走路要带风,看人只用余光。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神秘感。搞得最后掌门求他。
“劳烦能不能再装装样子,阁下名义上还是我太玄门的玉衡子。”
沈烬抽回手,对于自己跟雪萤绑定这事极为敏感,掌门一开口他就对喷,“呵,虚伪的卫道士,既然怕我丢你太玄门的脸,就别放我出来。”
“非也。”掌门握紧拳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手痒。”
拽得跟二百五一样,太欠揍了。
胡萝卜加大棒,好说歹说沈烬是老实下来了,其余零零碎碎的一箩筐,掌门一手包办,催着两个赶紧上路,那架势就差没带个火盆搁山门口烧纸钱了。
女侯和冥公被留了下来,表面上说仰慕道界文化,要在太玄门攻读几年再回来,实际上怕冥公因为鬼主意太多,女侯背后捅刀,加个沈烬。三公合体雪萤吃亏。
走的那天掌门一送再送,可谓是两眼泪汪汪,等人上了飞舟,才想起一件事。
他忘了跟雪萤说怎么解除心心相印。
罢了,此宝禁锢的是肉身,不影响玉衡回归。大不了回来再解决。
虽然说冥公无法陪伴左右,但冥公的精神永远都在沈烬身边,出发前一晚按着沈烬,给沈烬补了不知道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女侯在边上补充,“冥公,你都三杀了。还不死心。”
第一回玩什么师徒恋,沈烬直接被雪萤送去养老院。第二回信所谓的天才美少女,然后隔着铁窗和她说我错了。第三回又搞什么霸道总裁人设,结果遇到真商业大佬。
说狗头军师都侮辱人家狗了。
冥公死鸭子嘴硬,“这次不一样,我吸取足够多的教训。尊主,听属下一言。据属下观察,当代道界不流行男欢女爱了。”
沈烬嚼着太玄弟子送来的叉烧包,满嘴敷衍,说对了也没奖的那种。
冥公并不气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就要继续跌倒。他咬了一口爆浆流心包,含糊不清说,“绝美好友情,尊主可以打感情牌。多和剑仙之徒谈谈魔界,装可怜,消除她的戒心,待到了魔界,纵有什么不快,也方便下手。”
说着拍开女侯的爪子,把面前的吃食揽过来,该死的太玄门,居然妄图用美食引诱他。身为一个有梦想有目标的魔,他绝不会在太玄门过上养老生活。
沈烬听完白了冥公一眼,“多此一举,等到了魔界……”
他鬼畜笑了两声,雪萤这小妖精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上了飞舟后,沈烬就有事没事和雪萤来个偶遇。次数多了总有几句聊的,起先是你很闲?来练剑。
果然好菜。
再比如你对魔界感兴趣吗?
哈哈哈,完全不感兴趣。
分分钟钟死话题。有时候沈烬都会想,他当初为什么要和雪萤死磕。温安他不香吗?是栖霞长老不够听话,还是掌门太温柔。
即便如此,沈烬还是越挫越勇,每天清晨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气。他一定要拿下雪萤,再骗取她的信任后,再狠狠捅她一刀,在她耳边低语。
惊讶吗?愤怒吗?剑仙之徒,太晚了。
不行,这台词不带感。
沈烬擦完脸坐在书桌上涂涂改改,咬趣÷阁冥思苦想他的魔尊反派语录。隔壁雪萤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语气很不客气,“沈烬,晨练了。”
“来了来了。”沈烬丢下趣÷阁往门外走去。半道上他买了把红缨枪,有了趁手武器,沈烬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开场三招过后被雪萤按在地上揍。
两人晨练有段时间了,船上一些修士还会找雪萤他们过几招。今日又见雪萤晨练,甲板上聚了不少人。
一个年轻貌美,使得一手好剑术,一个玉树临风,枪法收发自如。就算看不懂打架,看美女美男养眼也不错。打完还吆喝几声好。
雪萤自小习惯了练剑时有人围观,沈烬是浑身不自在。本着照顾沈烬就是照顾岑无妄的想法,雪萤主动安慰沈烬,“进步很大。”
沈烬下意识扬起笑来,正想说谦虚几句,话到了嘴里猛地反应过来。
为什么他要说谢谢。不对,他到底在干嘛!
光这事沈烬气的一天没吃饭,晚上雪萤过来敲门,“要吃饭吗?”
“不吃!”
沈烬没好气道,都修仙了吃个屁,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堂堂魔尊岂是能轻易收买的。
“真不吃,芒山的铁板烧一绝,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雪萤手里拿着烧烤,语气特真诚,“很香的。”
沈烬,“……我考虑下。”
两人吃到半夜才回去,沈烬踩着满天繁星跟在雪萤后面,可能是夜色太美,又或者喝了几杯就飘,沈烬嘴上没把关。“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是魔,要杀你的魔。”
这话说出口沈烬就后悔了,转而暗恨雪萤城府深,居然和他打感情牌。
雪萤咬着糖葫芦没回头,“师叔要我多多了解他人。”
沈烬现在这幅壳子是岑无妄的,照顾沈烬,四舍五入就是了解岑无妄,没毛病。
沈烬心窝发热,不去看雪萤,嘴上放狠话,“自作多情,到了魔界你等着后悔吧。”
雪萤没当回事,魔界还有宗主,她天天听渡以舟吹嘘自家宗主如何牛逼,上能九天揽月,下可入海捉鳖,区区一个魔尊,还能咋地。
说起来,魔界没有公交站,回头返程岂不是很麻烦。
她抬头仰视上方的空客,巨大的飞舟悬浮在森林半空,本来太初宗这边是想拨出一辆飞舟给雪萤,结果掌门说不用。理由是低调出行,保护两人安全。
于是忙着拯救四界的雪萤,和沈烬坐公交车,走走,停停……
等雪萤到识界时,沈烬的反派语录已经写了半本,两人从空客上下来,背后是船主甜美的声音,什么乘客您好,本次飞行圆满结束,欢迎下次再来。
忘了说,这位船主声音甜,名字也美,叫什么飞姬。
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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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识界,两人都是乡下人进城,什么都不懂。比起道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识界就有些特别了,或者说特殊。整个识界被血海包围,自魔界延伸出去的血河在识界汇聚成海,这些夹杂浊气的不明液体在遇到清气后,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就地理知识,来自极地的洋流冰冷干燥,寒流过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贫瘠的土地带不来幸福,物质生活的匮乏导致此间人士转而投向精神世界,简单来说,神棍产生了。
首当其冲就是鹿野苑,上古时期发家,鼎盛时期门徒千万,识界人人供奉佛子。
后来呢……
鹿野苑性别歧视,女性同胞奋起,成立了天音阁,专门和鹿野苑对着干。时至今日平分秋色,你问当事人后不后悔,鹿野苑表示非常后悔。
谁知这群娘们购买力恐怖如斯,宅男太让人失望了。
前尘往事按下暂且不谈,雪萤对识界的感受就是,哇,大海,好多水。
血色海水翻滚,看不到尽头,混合余晖的天空,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海岸边有苦修者徒步前行,三跪九叩。一个两个就罢了,顺着海岸线望去,苦修者不计其数,场面极其震撼,有趣的是几个天音阁弟子途经,锦衣华服,手持乐器,香风阵阵,踏歌前行。
很有意思。
沈烬从后面跟上来,给雪萤解释,“这是朝圣。”
他语气多有不屑,却是如数家珍,“识界人士**被浊气侵蚀,大多无法修炼,于是另辟蹊径,走香火神道,此道最常见的就是朝圣,跪的诚恳,香火捐得多,兴许能被高僧看中点化。天音阁虽号称一视同仁,实际任命弟子和鹿野苑相差无几。两者只是表象不同。”
雪萤还记得英俊去过太素谷,“英,佛子也是如此?”
沈烬,“那倒不是,佛子圣女挑选严格,和你们道界差不多。需先天资聪颖,百里挑一,后才有机会当选。”
雪萤回望海岸线的人群,作为一名道界人士,雪萤着实不太明白这些人的狂热,“即便生活困苦,也不是非要寻求寄托。”
沈烬挺理解识界现状的,“你等鲜少踏足识界,自是不能理解。识界除去物资贫瘠外,还有外敌。”
“外敌?”
沈烬平静回了一声,“血海诞生的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