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逆!
我傅氏皇族待你靖北候府不薄,短短三十年予了你们与八大世家一般的尊荣,
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傅禹涨红了一张小脸儿勉强抑制着自己没有跳桥,声音却还是不可抑制的透出恼怒来。
谢渊渟闻言不怒反笑,“忘恩负义?
陛下是在说我靖北候府还是在说你们傅氏皇族的诸位皇帝?
这些年靖北边境为何连年战事不断,
六年前甘宁十二州为何会沦陷,家父家兄为何会重伤,温国公世子如何丢的性命,
陛下若是不清楚,大可以去问内卫,这些事情他们最清楚了,
陛下最好问清楚了再来说究竟是谁忘恩负义,是非不辨,黑白不分!”
谢渊渟这话说的毫不避讳,跟着傅禹过来的文武百官和宫城上下的三军将士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就一脑门问号的众人更加狐疑了,
抛开最近几年的种种变化不说,至少前几十年靖北候府可都是安分守己的,
就说他们怎么突然要谋逆了,原来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吗?
一想到六年前甘宁十二州沦陷的惨状,大臣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傅禹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面色铁青的问身旁的陈汉元,“陈阁老,你让朕亲临阵前,朕来了,
可他说的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靖北的战事,靖北候父子的受伤,温国公世子的身陨与朝廷有什么关系?
他谢渊渟现在不但要造反,还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朝廷吗?
这与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有何区别?”
粗鄙的言语听的陈阁老下意识的皱眉,
年迈的老者穿着板正的官府,恭敬却又不卑不亢的道:“老臣让陛下亲临阵前,不是说陛下您来了,谢二公子和她夫人就会退兵了,
而是陛下那您身为天玄的皇帝,理应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谢二公子所言,陛下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年逾古稀的老人眼神灼灼的看着傅禹的眼睛,他一下就心虚起来,
身在皇室,他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相反,他的父皇对世家的不满,对靖北候和温国公的防备他都清清楚楚,
甚至在登基前他早已经命人查清楚了朝廷与谢渊渟、温婉甚至是任森等人所有的恩怨,
可他又怎么会承认这些?
一旦承认了,承担这些罪恶的人不就成了他了吗?
一旦承认,谢渊渟就算是谋逆造反也会被天下人说成是无可奈何,他如何能甘心?
所有的不甘汇聚在一起,傅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怨怼来,
他将这股怨气直接撒在了陈汉元身上,“所以你清楚的知道这一切,还让朕来送死?
陈汉元,你也要做傅氏皇族的叛徒,是不是?”
这怒声质问让周围的大臣们都吓了一跳,
陈阁老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陛下如此雷霆震怒?
而身为被皇帝质问的当事人,陈汉元却全然不理会暴跳如雷的傅禹,
而是走到城垛前,俯视着下方道:“谢二公子,温家丫头,傅氏皇族做的孽,理应让傅氏皇族来偿还,莫要牵连了这天下苍生!”
说完,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他幽幽道:“我陈汉元一生效忠傅氏皇族,今日,就让我再尽忠一次吧!”
说完,这清瘦的老者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拽着傅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傅禹惊慌的叫声震回了所有人的神智,
“陛下!”
“阁老!”
混乱的叫声中两具身体先后着地,暗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流出来,渗入二人身下的青石板缝隙里,
谁也没想到陈阁老会来这样一出,宫门内外的众人都呆住了,
还是谢渊渟反应过来,对身边的白藏使了个眼色,后者迅速冲过去检查,而后摇摇头,示意人已经死了。
也是,从三丈高墙上跃下,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当朝首辅带着皇帝以身殉国,大臣们都慌了神,
就在此时,紧闭的宫门从里面打开,一身红色飞鱼服的叶归尘从里面走出来,
双手举着一道卷轴,不卑不亢道:“锦衣卫南镇抚使叶归尘奉陈阁老之命迎二公子入宫,
阁老遗嘱在此,请二公子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