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拍了拍手,冲外面道:“都搬进来吧!”
话音落下,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半大的箱子走了进来,那个箱子的大小超出了谢渊渟的预料,
他以为温婉会留下的,最多是一些信件什么的。
将古琴放置在一旁,起身走到箱子前,手伸出去又缩回来,问了鬼手红衣一句,“我可以打开吗?”
鬼手红衣耸了耸肩膀,“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阿婉留给你的东西。”
谢渊渟这才上前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画轴,一摞信,还有几件衣服。
谢渊渟犹豫再三,先拿出了画轴,看到上面的画面,有些怔然,“这是,江州湖心茶楼那次?”
他细细的看着画中的景象,最后眼神停留在温婉身上,“这画不是阿婉作的吧?”
温婉的丹青师承老国公,比起寻常人,笔锋有些犀利,连画风也有些隐藏的硬朗,
不了解的人乍然一看,会误以为是哪个男人作的画,鲜明的特征会让人忽视温婉的画技,
可实际上温婉只在十三岁之前学过些许丹青技艺,只能说是会画,但作画的水平并不高,
可这幅画却画的栩栩如生,配色描摹都是大师级水平,画很不错,却不是温婉该有的水平。
两个人感情那般深,谢渊渟能认出温婉的画风,鬼手红衣一点都不意外,
随意坐在地上和谢渊渟一起摆弄着里面的东西,面上带着怀念,
“作这幅画的时候阿婉已经拿不稳画笔了。”
鬼手红衣说着,嘴角带了些笑意,“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等我告诉她你们在湖心茶楼遇见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你有意为之后,她就很高兴了。”
谢渊渟看着画里熟悉的场景,也跟着笑了,“您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有意为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巧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处心积虑罢了,
只是他很庆幸,温婉即便知道,也成全了他的处心积虑。
“还有这个。”
知道谢渊渟想自己去看温婉留给他的东西,谢渊渟只是指了指里面的东西,
“除夕那天阿婉突然说想去伽蓝寺看雪景,还和我一起去上香祈福,
后来在伽蓝寺的后山堆了雪人,特地让我画下来给你看的。”
谢渊渟顺着鬼手红衣指的将画拿出来,画轴一打开就露出了几个胖乎乎的雪人,
两大两小,画里还为雪人添上了大氅和帽子,看上去很是可爱。
谢渊渟眼神温柔的看着那副画,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温婉穿着厚厚的大氅坐在雪地里对雪球的样子,
而后珍而重之的将画轴收起来,继续去翻箱子里的东西,
两身衣服,一黑一白,都是良人锦做的,谢渊渟细细的抚过每一处针脚,在领口处摸到了一处不平,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小篆的“渊”字,
他难忍激动道:“这是阿婉自己缝的衣服?!”
要知道,温婉并不擅女红,就连上次养伤的时候给谢渊渟做的那身衣服都是苏氏和谢玉婷手把手交的,一身衣服做了将近两个月,料子都不知道剪坏了多少块,
给府里的绣娘都心疼坏了。
这次要一个人做两身衣服,不知道做了多久,想到温婉缝几针就要戳到自己的手指,
忍一忍,又要继续缝下去的样子,谢渊渟心里止不住的泛起温柔,又一瞬间心如刀割。
复杂的思绪被鬼手红衣打断,她说,“那几天阿婉其实很奇怪,
甚至除夕那天,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天是她自己的死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婉最后没有死,而是进入了假死状态,
但她太从容了,从容的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鬼手红衣说完就定定地看着谢渊渟,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谢渊渟也终于意识到鬼手红衣今日并不只是单纯的想把温婉留给他的东西送过来,
他将衣服和画轴重新整理好,放进箱子里,又将那一摞信封收好,才冷静道:“师父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本以为问到如此地步,鬼手红衣应该能畅所欲言了,没想到她却突兀的摇了摇头,干巴巴道:“不,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话落,怕谢渊渟追问似的,又道:“夫君已经安排好了,午膳时陛下回来相府,你准备一下,到时候与陛下见面。”
两国皇帝碰面,即便是私底下相见,也不能失了体统,鬼手红衣这话说的没错,
但谢渊渟总觉得这不是她一开始想和自己说的,
不过鬼手红衣既然改了主意,不想说,那他也不逼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