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强势抓过温擎的手腕便诊起脉来,意料之中的,是这些天见过最多的脉象,
而且,温擎估计是早就发烧了,只是不想让旁人担心,一直忍着,
直到被温璇发现,才被迫休息下来,
如今的状态,已然是很严重了。
“很严重吗?”
温擎见温婉面色不虞,心底一沉,强自镇定道:“有什么就说吧,我这几日见过的患者还不够多吗?
无论什么情况,都吓不到我的。”
“是疫病。”
温婉知道瞒不过去,干脆直接承认,犹豫良久,又道:“目前陈御医他们的法子只能遏制疫病,不能根治,
我试着配了药,但是还不知道效果如何,本来是打算……”
“给我用上吧。”
温擎打断温婉后面的话,认真道:“新配制的药方,总要有人用,才能知道是不是有用不是吗?
我知道,我的症状已经不算轻了,刚好,把药给我用上吧,
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不幸病故了,你和陛下也会照顾我的家人,对吗?”
温擎的意志很坚定,根本不给温婉太多说话的机会,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准备。
温婉却退缩了,“不行,我不能拿你来试药,无论这药有没有效果,我都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阿璇,立即找陈御医拿药给大哥服下,从现在起,你亲自照顾大哥,
元英,跟本宫去城外安置点。”
话落,不给温擎和温璇反驳的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元英步履匆匆跟上温婉的步伐,不安道:“皇后娘娘,城外安置点都是重症患者,实在太危险了,
您有什么事情让属下去办吧,您若是倒下了,谁来研究疫病的法子,谁还能救这些百姓啊?”
当初谢渊渟走的时候就是怕温婉会以身试险,才当着她的面给了元英和槐序所谓的先斩后奏之权,
如今槐序被温婉差使去统筹赈灾物资,一天到晚都见不到面,
元英自觉压力颇大,却也不敢真的如谢渊渟所说的将温婉打晕了带回京都去,
只能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可温婉哪是那么容易能劝得动的,脚步都不停一下的道:“这一次,必须我自己去。”
疫病不能再拖下去,可药也不是一研究出来就能用的,
温婉决定冒险一次,行,就是皆大欢喜,不行,做不过千夫所指罢了,
死都不怕,她害怕这个吗?
温婉是豁出去了,可万万没想到,真正令她惊恐万分的事情还在后头。
城外安置点,温婉来时没有通知任何人,是以当陈御医和楚南归等人看到温婉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忙不迭停下手头的活计就要向温婉行礼,
温婉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动作,抬脚走了进去,“这便是辽东最大的重症安置点?”
陈御医点点头,苍老的声音难掩疲惫道:“回皇后娘娘,正是,
城外各处安置点治疗无望的重症患者都在这里了。”
温婉放眼望去,皆是面色灰白,眼神黯淡无光的病患,
听到陈御医等人对她的称呼后,有些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在经过一个妇人时,温婉脚步顿住,那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病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孩子几个月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快八个月了。”
妇人身体虚弱的很,与温婉说话,礼节却周全的很。
温婉诧异了下,“听你的口音,不是辽东人?”
“妾身老家在南越,夫君在辽东营当差,去岁公婆先后病故,妾身便只身前来寻夫,谁知就遇上了这祸事。”
妇人努力维持着体面的表情,却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贱民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夫君家里三代单传,可怜我的孩儿还没来得及看这人世一眼……”
妇人说着,便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温婉看着不忍,俯身道:“手伸出来,让本宫看看。”
“别,妾身染了病,皇后娘娘别碰妾身。”
温婉以皇后之尊深入疫区给患者治病的事情传的很快,妇人知道,面前的皇后也是一位医术不凡的大夫,但她还是避开了。
温婉柔声道:“别怕,御医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这病是通过我们吃的、喝的以及呼吸和触碰传播的,我不碰你,悬丝诊脉即刻。”
说着她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根丝线递给夫人,“你自己把那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就可以了。”
“传闻中的悬丝诊脉?”
妇人颇为新奇的将丝线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倒是忘了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