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平淡扫过小伙计梳理得很光滑的头顶,不发一语。
她平常为了生计应付那些人走路迈步很急,此刻故意将脚步一下一下慢而有力地落下,这是她特别留意白衣男的走路步伐,她就是要像他那样用气势震慑别人。还有一点,这样的步态几乎看不出来她右边腿和脚踝的行路艰难别扭。
少女目光骄傲,只待那掌柜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看着他呵斥那小伙计:“喂,新来的小顺子快去后厨给我洗碗去!你一个小厮儿可真没有好教化,你这样盯着人家小姐看你小心人家老爷看见了让你脑袋搬家。”掌柜的在用白衣男威吓这小厮。
少女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小伙计可不就是白楼里归三买来学戏的小厮,在品香阁里有些年头了,看见机会岂肯放过。但她就是不相认,说不定昨晚白嫂那只鹦鹉也是从他手里得来的呢。
少女眼角余光瞥见那小厮嘴角歪歪轻声嘟囔:“小跛脚丫头可真有你的啊!连我都不认得了。”一边嘟囔一边回身去往厨房,午时客栈厨房里进出都是端菜的伙计,他要是嘴巴不管好,他自己被官兵抓了是他倒霉,一旦扯上白嫂和戴面具那位还是很麻烦的。
这时候,白嫂也睡醒了下楼走过来少女身旁。
她是个很会说话的,径直走过去塞给掌柜的几文小钱:“你这新来的伙计很不地道,有事儿没事儿净瞅我家小姐,这等眉眼歪斜之徒怕给你这店带来不好事端。”乐城虽然战火不断,民风却保持的良好,人们以德用人。
白楼学戏的小厮怎会不认识白嫂?白嫂虽然也慈悲心肠可她跟着张锦儿把品香阁里的人心都理了个遍,归三找来的人大致上都像极了归家人的嘴脸。
掌柜的轻轻推开白嫂递过来的银子:“您说的是,我回头就结算他工钱,主要是这会儿客栈厨房内人手不够。”掌柜的脸上是清高的姿态,被一个仆妇来去捏着碎银子硬塞的滋味就是对他男子尊严的侵犯。
“那就好!我们主仆就想安静地住几天,等天晴找好房子就走,掌柜的您也记得为我们留意留意哪儿的房子价格合适啊。”白嫂说话间那掌柜的已经上了右侧楼梯,那里是对外的酒楼,今儿天气冷就生意好,一有好生意他还废什么话。
少女盯着一楼后厨的入口,她是有些担心那小厮出来。白嫂塞给她一把好看的油纸伞,伸出手麻利地为她绑好了发髻上的丝带这才相携步出客栈大门。以她一个三十多岁混迹女人堆的人来看,这跛脚丫头很有潜质,就刚才漠视那落魄学徒的姿态就已经看出来了。
既然这里有些碍眼的人存在,那不如出去对街买些吃食回来。少女与白嫂心里有默契,一同走过细雨纷飞的街道匆匆买了些素包子另外去炒货店包了一包淡炒葵花籽回来即可上了二楼,白衣男不吃肉食她们两人也只好随着吃素,那葵花籽一定是给鹦鹉准备的。
在这福源来客栈他们三人暂时算安全的,店掌柜识时务,想的通透,他的生意是四海通达的路子他可不愿为了一时之利忽略了白衣男人这样神秘的贵客。
少女此刻也知道白嫂刚才就是他指派下去陪她的,怕她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在人前吃亏。
申时后段,白嫂抬头看一眼睡在高处的白鹦鹉恭敬地问:“公子,小姐,晚间两位的膳食要怎么准备?如果要赶路,还需要准备什么物件呢?”
白衣男子赏识这白嫂的一点就是懂事,不纠缠也不过多询问关于张锦儿的下落。他起身从一个褡裢里面摸出来几锭银两:“为小姐置办些境北买不到的药材吧,剩余的预备好房钱等离去时候给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