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闺女在婆家过得不好了,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去帮助她,去想方设法地给她撑腰。
也许这个大闺女,其实就是潘仙姑说过的、那种来找她跟福生讨债的前世冤家吧!
这不,自己去镇上给她送鸡蛋,都不舍得刮连她一顿大碴子粥儿。
而她为了办工作,却舍得回家刮连自己这一大家子!
可是明知道她就是个白眼儿狼的子,自己跟福生却宁可得罪几个儿子,也不忍心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哭声,对自己老两口儿,简直就像是一把大锤子,duangduang地敲在心上,每响一下子,这心脏都得跟着忽悠一下!
……
小秋丫头年岁还小,早些年光考虑到,这女人哪,将来一旦嫁了人,怕是就没有什么自在子了,就总是忍不住有几分惯她。
现在看得出来,这娃心眼儿忒实在,为人处世又太毛楞。
若是再不好好教教,这得嫁到啥样的人家去,才能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哟!
唉!真是愁死个人儿了!
……
再想想大丫头英红,当年自己就不乐意把她嫁到三道沟子那个山沟沟里头去,结果到底还是拗不过大房的两口子。
毕竟这婚事,过去那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这当的,再怎么有主意,也越不过人家的亲爹亲娘去!
而按照这新社会的规矩,就得让孩子自由恋,自己随心所地,可够折腾,咋地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当的,来做这个主。
偏偏姜大山和牛桂花两口子,还就铁了心,就觉得梁家出的彩礼够高,梁家的后生长得也周正,带得出去,干活儿还踏实、勤快,是个靠得住的。
所以不管英红怎么闹腾,到底还是把她塞到轿子上,给嫁到了老梁家。
结果英红那孩子,自打跟老梁家的亲事定下来了以后,似乎就把全家人都恨上了。
自己一个当的,怎么好冲着孙女低头,跟孙女解释这种事
这趟她带着女婿和孩子回来,却不知是真的放下了怨恨,还是带着这份恨意回来的
至少看她跟她大姑的那个架势,看不出来有几分放下了的意思啊……
也许是人老了吧,姜老太太越是想着这些事儿,心里越是觉得分外的疲倦。
她把铺盖卷儿靠在后,盘着腿,斜欠着子,靠在了铺盖卷儿上头。
这样体能够稍微轻松一点儿。
大白天的,要不是实在难受,她不乐意躺下。
更何况现在可还算是过年呢。不吃完破五饺子,这年就还没过完。这期间要是大白天的就躺下了,这兆头就太不吉利了,怕是新年里头整整一年,都得躺着过了。
姜老爷子跟着儿子和女婿、孙女婿喝了一会儿小酒儿,就觉得心脏有些闷闷地跳,隐隐地似乎有几分心悸。
他让几个晚辈都别动弹,接着喝酒,自己却下了炕,趿拉着鞋,进了东梢间。
一眼就看到姜老太太斜歪着子,靠着铺盖卷儿,她歪着脑袋,闭着眼睛,脸色也不大正常,眼圈儿有点儿黑,脸蛋子也有些发黄,那黄里还透着几分黑。
这是怎么了
明明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嘞
姜老爷子有点着急,连忙大踏步地走了过去,抬手就摸了摸姜老太太的脸,却发现姜老太太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冷。
这下子可把姜老爷子吓得够呛。
喉咙里顿时像卡住了个水球一般,噎得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连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