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在一堆装着牛干、地瓜干、毛嗑、油茶面、大米、白面的大大小小的口袋之间，找到一个黄铜质地的汤婆子。

赶紧把暖壶里的白开水倒进去，把汤婆子灌好了，急急忙忙地塞到老太太的被窝里。隔着衣服，既可以暖着她，又不会烫到她。

忙活完了，姜老爷子进了外屋地去烧炕。

沈柳见了，赶紧接过来。

姜老爷子没顾上说别的，只嘶哑着嗓子嘱咐了一句：

“把炕烧点儿，要是没啥可做的就烧开水得了。”

说完也不等沈柳答应，就又转进了东梢间，再看了一回姜老太太。

看姜老太太的状态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呼吸声有点丝丝啦啦地，姜老爷子还是觉得放不下心来，转出去找到了姜英秀。

从兜里掏了一叠五块钱，一股脑塞给她，还细心地一边跟姜英秀说着话，一边装好了一篮子鸡蛋：

“四丫头，你去一趟雷七家，拎着鸡蛋快点跑过去，稳当点，别打了。你子不舒服，你无论如何务必要把雷七请过来。”

姜英秀拎着篮子一路小跑。

她并没有放开速度，只是用比正常人稍快一点点的速度，到了雷家。

雷国恰好刚从院子里出来，就见到姜英秀小跑着过来了。

见到她有一点点意外，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四丫头，你过来找我玩儿么还是又想进山了”

“国哥，我找雷七。我体不大舒服，我爷让我来请雷七辛苦一趟，看看我这是咋地了。”

“哦，那你快进来，七在家呢。”

“七……”

俩人话还没有说完，七已经背着箱子出来了：

“丫头，走吧。”

一边说着，一边给了雷国一个眼神，示意雷国接过了姜英秀手里装着鸡蛋的篮子。

姜英秀：……

麻溜地把篮子递给雷国，自己赶紧跟上。

雷七岁数不小了，脚步可不慢。大概是天天走街串巷，上山下坡地，锻炼得比较充分吧。

姜英秀跟着雷七，俩人腿脚都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老姜家。

姜老太太被闷在被子里，肚子上还敷着个汤婆子，她脸上微微地出了些汗，但是那黄里透黑的脸蛋子，伸手一摸，还是冷飕飕地，像是个冰凌块儿似的。

姜老爷子就坐在姜老太太边，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她，攥着她的手，有几分六神无主。时不时地探出手去摸摸姜老太太的脸颊，然后就再去摸她颈侧的动脉。

一见到雷七来了，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从炕上就蹦了下来：

“七嫂子，您赶紧给芳泠看看，这是咋地了可吓死我了！”

姜老爷子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不注意听，都听不大清楚他的话。

雷七看了一眼，没说话，打开了自己随的箱子，拿出来一金针。指挥着姜英秀：“四丫头，去打一盆水来，再拿一块儿胰子，我得先洗洗手。”

姜英秀按着吩咐端了一盆水，拿了一块儿毛巾，一块儿肥皂过来，雷七洗了手，擦干净，就把被子掀开了，给姜老太太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