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地着急忙慌地赶着牛车,然而牛车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呢
越心急,反而越觉得路程太遥远、太漫长。
他不断地绞尽脑汁,劝说着自己的大侄子。可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嘴皮子利落的人,劝人的话也无非就是那几句。
说得自己都口干舌燥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姜英杰听着他的劝,却跟没听到一样。还是一脸死灰色、生无可恋、呆头呆脑,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俩人总算是赶到了雷七奶奶家,幸运的是雷七奶奶没有出诊。
雷七奶奶正在院子里,端着大茶缸子,站在树荫底下,一边儿吱喽吱喽地喝水,一边指导着雷爱国炮制药品。
雷爱国穿着一身土棉布的短褂短裤,正在满头大汗地踩着药碾子呢。
一见到姜大地扶着姜英杰进来了,顿时兴冲冲地从药碾子上蹦了下来:
来了客人,总算可以喘口气儿了!
紧接着,他又觉得有点奇怪:
“姜三叔,大宝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宝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今儿个不是新郎官么”
杨树沟村就那么点大,居民之间家家户户都认识,所以雷七奶奶虽然没有让雷爱国去看热闹,他还是对姜家大房今儿个摆酒、给姜英杰办婚事的消息清清楚楚。
姜英杰的脸上还是木无表情,脸色跟死灰似的,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对于雷爱国的问话,就跟没听到一样,连屁都没有放一个。
姜大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老钱家人今儿个来过吗”
他是想着,说不定钱家人的急病发作得太过厉害,雷七奶奶这里治不了,说不定全家人都奔着县上的大医院去了
雷爱国摇了摇头:“没来过啊。反正我这都好几天没见着老钱家人了。再说他们家人活得不是跟野人差不多么,生病从来都不治的。”
“胖丫!说什么呢”雷七奶奶不满地白了雷爱国一眼。
这话其实是她跟雷爱国说过的。
作为一个医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明明一点小病却拖成了大病,甚至拖丢了性命的傻事。然而老钱家人,当年恰恰犯过雷七奶奶这个忌讳。
雷爱国有点不服气,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雷七奶奶放下了手里的茶缸子,动作迅猛地拿出来了她的药箱,掰开一个药丸子,留下一半,把另外半颗药丸拿开水化开,又往里头撒了点灰突突的粉末,拿自己手指头搅了搅,然后递给姜大地:
“快给大宝喝了。”
姜英杰不吱声也不动弹,本来进了院子的时候眼睛里还冒出来一点希冀的光,这会儿听了雷爱国的话,连这点光也熄灭了。
雷七奶奶端过来的药,他本来该自己接过来喝下去,此时却跟没听到一样,双眼直勾勾地在那里呆站着发傻。
姜大地接过了药,一看姜英杰这个样子也有点着急:
“大宝,乖,你赶紧把药喝了。来,听话,张嘴,啊——”
姜英杰依然木木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雷爱国在旁边插嘴:
“要不还是灌吧。”
雷七奶奶白了雷爱国一眼:
“哪都有你!”
姜大地张了张嘴,还是觉得雷爱国说得对,这要是不灌下去,姜英杰怕是不会自己喝了。
于是他难得地果断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