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阿黛尔没有看错人。
在漫长的三个小时过去之后,艾达终于痛到虚脱,靠在木桶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水面下,她的血肉正在快速地重塑着,崭新的皮肤覆盖着她的身体——只是可惜了她的脸,因为面部的神经特别多,所以她不敢冒险把自己的脸也浸泡到【达克希的爱抚】里面去。
这导致她脸上因为病情留下的疤痕难以去除,很可能她终生都要带着那些斑斑点点了。
但是阿黛尔却觉得,这是艾达故意这么做的,她的长相属于那种比较清冷干练的美感,但她似乎很讨厌自己的长相,不知道这个和她之前在王都的经历是否相关。
阿黛尔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早就在等着的亨利和姐弟俩的父亲。
因为整个过程艾达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所以两个人是既担忧,又紧张。阿黛尔在房间里时好几次都听见有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但是到底最后还是没有人进来。
艾达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看到自己最狼狈时的样子,她希望自己永远留给家人的都是坚强和能干。
“怎么样?”男人急切地问道。
亨利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巴巴的眼神,也透露着他对姐姐的关心。
“成功了。”阿黛尔说。
男人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他有些踉跄地向后倒在了沙发上,这个在自己女儿得病之后仍旧一脸凶相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溢出了琐碎的哭泣和眼泪。
“真的么?”亨利重复问道,“真的么?大人?我姐姐她真的会好么?”
“是真的,她会好起来的。”阿黛尔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孩子不懂姐姐的生病对于这个家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因为姐姐好起来的消息而感觉到了纯粹的快乐。
“我可以进去看看姐姐么?”亨利耐不住地问道。
“最好不要,我相信她等一下醒来之后会出来见你们的。”阿黛尔想起了艾达那狼狈的样子。
“唔……一眼都不能看么?我好担心姐姐!”亨利恳求道。
旁边的父亲也看了过来,虽然他没说,但是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在担心艾达。
阿黛尔犹豫了一下,“那就在门缝看一下吧。”
她把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缝隙,男人和男孩凑上去看了看,他们的神情庄重,好像在进行朝拜。
“姐姐睡着了。”亨利轻声说。
男人在门缝中看了一眼,回身就向阿黛尔跪了下来,他的身体在颤抖着,眼眶通红,“感谢您,感谢您!”
他只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就是这样简单的言语,阿黛尔却感觉自己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父亲,明明是正值壮年,但是他的头上已经生了许多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