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身上刻画得尤为明显。
“起来吧。”她说,“我该走了,照顾好她。”
“我该怎么报答您呢?”男人问道。
“我需要一个贴身女仆,艾达愿意——这不全是为了你们,很多也是为了我自己。”阿黛尔确实不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如果是另一个人愿意做她的贴身女仆,而又得了麻风病的话,她想自己也愿意去救对方的。
但是男人却说,“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仁慈的大人。您知道,我们不渴望没有缘由的救助,我们期待的是用自身的努力去换取回报啊!”
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并不是因为自身的懒惰与幻想才造就了他们穷困潦倒的一生,很多时候,是帝国没有给他们机会去施展自己,去证明自己。
但这也是沉疴积重难返,就算阿黛尔有心,她也改变不了任何。
最终她无法对男人的话给出任何回应,只道,“过几天我会回来找她的。”
说完,她离开了艾达的家。
街上仍旧是冷冷清清的,现在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了,太阳从天边抹出一片殷红与橙黄的色彩。
在这富于童话色彩的光影之下,阿黛尔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好像一个拥有着长腿长臂的巨人。她向前走了一步,那巨人便也跟着她向前迈了一步。
阿黛尔先是去炼金杂货店补了一堆货,现在她也算小有资产了,可以敞开了买。奇怪的是,这都快一整天了,教堂那边硬是没什么动静。
既没有全城宣告和通缉,又没有派什么人来抓她。平静得让阿黛尔都几乎忘记自己还进过监狱这回事儿了。
补充完要用到的材料,她决定去埃里克那边看看。虽然对方肯定会问她是什么情况,如何出来的。但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如果未来还想去埃里克手底下工作,那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她叹了口气,向着圣玛利亚医院走去。
因为几天的连轴转,埃里克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来,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苍老和疲惫。
看到阿黛尔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他还不知道阿黛尔已经出来了,事实上,他正打算着等一下带着人去想办法把阿黛尔救出来呢!
“天呐!你怎么出来的?我听说你去了教会监狱,那里根本不可能越狱的啊?”埃里克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都受到了挑战。
“如果我说我也不太清楚,你能相信么?”阿黛尔苦笑,她确实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包括现在都出来快一天了,她还会有自己是在梦中的错觉呢!
出乎意料地,埃里克点了点头,“我相信,也许是新教的神愿意放你走?”
“这怎么可能呢?”
别说她根本对新教的神没什么信仰了,如果对方真的是神的话,祂也应该很清楚,她是如何对待那颗种子的。
如果这样对方都愿意把她放出来,那可太开玩笑了,阿黛尔对于这种可能性不是很能接受。
再说了,如果是新教的神愿意放她走,祂完全可以直接通知苏薇女士,后者是绝对不可能违背祂的命令的。
但是埃里克的这句话对阿黛尔来说也并非全无启发,她突然间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苏薇女士是因为担心不好的影响,才选择隐瞒了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