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悄悄摸摸将《刑法志》和《周律疏议》带到楚宁跟前的时候,依旧是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盖因姑娘特地交代她,记得要买写有“和离”、“休妻”、“弃妻”等相关律法条例的书。
花雨一脸担忧,难道那个程大人看着可靠,实际是个负心汉?
支吾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可是那个程大人薄情寡义?”要是人面兽心,可嫁不得。
楚宁仔细翻阅大周这方面的律例,确保女子万一被休弃或者和离,不会因此受到太多限制之后,放心地伸了伸懒腰。对上花雨义愤填膺的眼神,她哈哈笑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个叫‘婚前恐惧症’,反正防患于未然嘛,先看看长长知识,如果有一天用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
花雨噎了一下,把后头打算帮楚宁好好讨伐程御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心情愉悦的楚宁,研究完和离的事情后,顺道翻了翻其它内容,开启了对一些奇怪律法的吐槽。
“参加科考连续五次未过者,罚喝墨汁?居然还有这般奇怪的规定。”楚宁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古人说‘胸无点墨’,他们该不会认为,喝了墨汁就真的能变聪明吧。”
考不过已经够惨了,还要被罚喝墨汁这么变态,学渣的人生未免也太苦了吧。楚宁掬一把同情泪,腹诽道,这天底下的考生什么资质都有,又不是人人都是程御。
“若当街弃物被抓,需手持木牌,依次站立于牌坊下一刻钟方可。”这个倒是有意思,难怪上街时,路上整洁得很。楚宁忍俊不禁道,“乱扔东西确实可恶,可惜我还未曾见到过。也不知是哪位鬼才,能想出这般促狭的主意。”
再看到这一条,“军中记战前之功三等,北境以北的蛮人首级为首功,以西的狄人首级次之,昌邑为三等功。妇孺首级赏猪肉一斤,不受其余封赏。”
楚宁眉头皱起来,愤愤道,“太过分了!”
花雨被她突然一喊吓了一跳,楚宁继续谴责,“女子就算是弱者,也不能轻贱至此,别的都是什么一等功二等功的,怎么到了我们这,一条命才值一斤猪肉。”
她自言自语了半天,突然抬头问,“现在一斤猪肉外头卖多少文钱来着?”
花雨想了想,“现在的话,大概是二十五文钱吧。”
“你看看,”楚宁戳了戳书页的上方,气得像只鼓气的河豚,“我们居然才值二十五文钱!这条律法太有问题了。”
“……”
额……这个有什么攀比的必要吗?花雨冷汗涔涔,不值钱但更安全啊。花雨大不敬地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姑娘好像变傻了的样子。
这种虽然在犀利批评,但其实掺杂着眉眼弯弯的傻笑,是她前几日认识的那个淡然自若的姑娘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傻呢?
她细细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和那个程公子在屋里待了一会后,就变得有些傻气了。
两本律法的书,言辞那般肃穆,竟叫她当成了戏本子在读。
楚宁并不知道花雨在暗暗思考她变傻的问题,又气又笑了半天,意识到这两本可不能被程御发现,于是开始了一番艰难的藏书。
虽然是她住的房间,可放哪好像都不安全,每个地方藏了个遍,最后干脆被楚宁一脚踢进了床底。
程御说是去去就回,可楚宁用完了膳,也不见他身影。想了想,把齐佑叫来,要了一套文房四宝。
她得给小易熙写封信才好。
絮絮叨叨了两页,时间一晃而过。信纸上突然扫下一片阴影,楚宁抬头,是负手站立的程御,她停下动作,“你回来啦。”
程御微笑问道,“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