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官署下值后没多久，造物局的窦大监就得到了消息。

当初工部在筹备燕陵展时，对外是称找到了足够的展出器物，柳振和徐平泽又有心遮掩，众人也是到后面才知道，展出的器物中有近一半是经一个女子修补的。可惜，之后再找不到这名女子，也不知其身份。

现在，户部又出现一个会修典籍的姑娘？

他深觉这其中必有联系，赶紧撇下手中的事，火急火燎地赶往户部。

正巧半途遇上了同样拎着衣摆跑得直喘气的柳尚书。

两人齐齐将刚走到户部门口的付士文拦下。

简单几句过去，柳振便明白了其中原委，他一甩袖子，谴责自己的老同僚，“付老，你这事做得就不太厚道了，明明知道是我先发现那丫头的，这怎么说也是该咱们两部有福同享才对。”

什么有福同享，楚宁都借给他两个月了还不够？付士文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不成不成，楚丫头得待在我这儿，把那些孤本修补完了再说。”

户部一层的书，那得修到猴年马月，柳振不干，“我那些器物也着急啊，工部还有多少东西没来得及修补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付士文耸耸肩，“楚宁怎么说也是我门下学生的妻子，是户部的亲眷，在户部帮忙是天经地义。哎哎，反正等我们的典籍处理完了再说。”

“六部做事，哪有攀关系的，信不信我到圣上面前哭去。”

“哭吧，帕子给你准备好。”

“……”

一个柳振倒下去，千千万万个撬墙角的站起来。站了半天的窦大监用他一贯的弥勒佛笑脸拉近关系，“哈哈，付尚书稍等，你看看，我们也是多年的同僚关系了，去岁你不是还让我替你留意越国的瓷器，后来置买了一些到府上，用的可好？”

“尚好，窦大监的这份情本官会还的，但是楚丫头没得商量。”付士文油米不进。

柳振直接耍无赖，“你这不行，我直接找那丫头说去。”

柳老对楚宁多有关照，楚宁原本也是打算等手上这本书处理完，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柳尚书谈谈。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到任户部的第一天，就引发了一场口水战。

甚至……

文德殿内。

承安帝处理完一天的朝事，正闲情雅致地靠坐在椅靠上，出宫办事的大太监处理好事情回来，接过手下人沏的茶，稳稳当当地摆在承安帝的案桌上。

“等明日拟了督查章程，你再跑一趟吏部传旨。”主位上的帝王不怒自威，抚州那堆人，是时候开始收拾了。

“是。”德顺弯腰应下。

见帝王开始展露出私下的玩心，拿出九连环研究拆解，德顺笑着谈起自己方才撞见的趣事。

帝王果然感兴趣，立马坐直了身子，“哦？你说他们吵起来了？”

“是啊，付大人、柳大人、窦大人，没一会儿，吏部的几个大人也加入了。”

这些老臣子打从他父皇在位时开始，就常常因为这事那事吵上一嘴，却都是小打小闹。上一次这么多人聚一起打嘴仗，还是程御连中三元的时候。

简直太能吵，吵得他头疼！

哪里像是快到了致仕的年纪。

“他们这次又是吵什么？”

德顺简而概括了一番。